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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雖然她戴著小貓面具,但是,他就是莫名地相信,那就是她。 程翊隨手將面具罩在臉上,隨著街上的人流緩步前行,他的目光停在那少女的斗篷上,暗道,自己難道是那等淺薄的好色之徒,只見了她一面就念念不忘,路上偶遇了還有悄悄地跟著?若是讓朋友知道自己今日的行徑,肯定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程翊瞥了一眼周肅之的背影:和她走在一起的男子,應該就是上次在瑞記的月白身影,不知兩人是什么關系。那男子還抱著個孩子,看個頭,那孩子約摸兩三歲,她才十三四歲的樣子,肯定不是她的孩子。 “嬌嬌,累不累?我在天香樓定了雅間,窗戶正朝著這條街,在上面俯瞰的話,也別有意趣?!?/br> 天香樓就在前面,徐幼珈正走得有些腳酸,聞言點點頭,“好啊,咱們去歇一歇?!?/br> 三個人進了天香樓二樓的雅間,程翊猶豫一下,找了個大堂的位置坐了下來。天香樓二樓的雅間是四面環形,一圈走廊,大堂上方沒有遮擋,程翊坐的位置,能看到徐幼珈的雅間房門。 徐幼珈正要進門,卻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進了對面的雅間,雖然隔著大堂的上部空間,但是天香樓燈火通明,所以,徐幼珈還是看清楚了,那是吏部尚書的嫡子羅意青,也是京都解元。 徐幼珈看了看周肅之,暗道,京都解元應該也不是浪得虛名,不知道他和肅表哥哪個厲害,前世,羅意青在會試之前就得了急病去世,并沒有參加會試,這么說,他只能活一個月了?徐幼珈又看了一眼羅意青的身影,身姿筆直,看不出重病的樣子。 周肅之抱著裕哥兒站在窗口,俯瞰街道,街上各式各樣的花燈繽紛閃耀,綿延向遠方。 “嬌嬌姑姑,快來,到窗口來看?!痹8鐑航裢砀裢飧吲d。 周肅之低頭看了一眼裕哥兒,“不能喊嬌嬌姑姑,要叫表姑姑?!?/br> “可是,父親剛才喚姑姑‘嬌嬌’了啊?!痹8鐑翰唤獾靥ь^。 徐幼珈解開斗篷,摘掉了面具,擱在桌上,走過來用食指在裕哥兒面具上點了一下,“那個‘嬌嬌’只能表哥喊,裕哥兒不能喊?!?/br> 裕哥兒看了看周肅之,又轉過頭看了看徐幼珈,低著頭想了片刻,“哦~”聲音長長的,似乎恍然大悟,又似乎意味深長。 徐幼珈莫名讓他“哦”的有些心虛,抬眼去看周肅之,卻見他面具后面的黑眸正看著自己,亮亮的,盛滿了笑意。 徐幼珈面頰發燙,不再看這一大一小,趴到窗口看下面街上的花燈。 裕哥兒扭捏了一會兒,湊到周肅之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周肅之微微一笑,“嬌嬌,我帶裕哥兒出去——” “咳咳?!痹8鐑河昧人?。 徐幼珈愣了一下,笑著擺擺手,“去吧,我就在這等著?!边@么小的孩子,去放水而已,還不好意思。 過了片刻,徐幼珈在門口張望一下,沒看見周肅之的身影,倒是看到對面羅意青的雅間里出來一個人,披著長長的斗篷,從頭遮到腳,斗篷上的兜帽壓得低低的,將臉也遮住大半。此人出來后,將雅間的門關上,左右張望一下,朝著對面也看了一眼,抬頭的一瞬間,徐幼珈認了出來,正是羅意青的未婚妻,蔡文蕙。 蔡文蕙低著頭,急匆匆地走了,徐幼珈暗自好笑,明明是未婚夫妻,就算光明正大地在一個雅間里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她還這么小心謹慎,生怕別人看到的樣子。 徐幼珈剛想坐回去喝茶吃點心,猛然想起了什么,羅意青會試前突然暴斃,蔡文蕙的貼身大丫鬟喬裝買砒霜,蔡文蕙遮掩行蹤密會羅意青…… “??!”徐幼珈驚叫一聲,一瞬間想起了前世自己被毒殺時的痛苦絕望,她猛地沖出雅間,提著裙角,沿著二樓的走廊,用盡全力沖向羅意青的雅間。 程翊本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可笑,正想離去,卻見徐幼珈的雅間里,那個男子抱著孩子下了樓,他猶豫片刻,想著要不要上樓去看看,卻見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子下樓,盡管她遮得嚴嚴實實,他還是認出來了,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蔡文蕙。 程翊沒有喚她,因為她遮遮掩掩,明顯就是不想被人看到的樣子。 蔡文蕙出了天香樓,程翊見周肅之已經抱著孩子到了樓梯口,暗暗遺憾,他朝著徐幼珈的雅間看了一眼,卻看見她驚恐萬狀地沖了出來,面色蒼白,眼睛睜得極大,提著裙角飛快地跑著,好像后面有惡鬼在追她似的。 她怎么了?!程翊的心猛地揪緊了,眼見抱著孩子的周肅之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快步跑上樓,他也起身,跟在了后面。 徐幼珈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她不管儀態如何,不管會不會被嘲笑,只想阻止可能的悲劇,和自己前世一樣的悲劇。 “哐——”她猛地推開了被蔡文蕙掩上的房門,羅意青手中的酒杯剛剛放下。 完了,晚了,她來晚了。 羅意青奇怪地看著沖進自己房間的少女,她面色慘白,驚恐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轉而又痛苦悲憫地看著自己。 “姑娘怎么了?”她不像是走錯房間認錯人,羅意青溫和地問道:“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需要在下幫忙嗎?” 徐幼珈看看他,幾乎快要哭了,為什么她那么笨,反應那么慢,為什么剛才不跑得更快些,為什么要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和前世的自己一樣悲慘…… “表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周肅之抱著裕哥兒沖了進來,他剛才看見徐幼珈在走廊上發足狂奔的樣子,還以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嚇得心跳都停了兩拍。 “肅表哥!”徐幼珈終于哭了出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 周肅之一手抱著裕哥兒,一手攬住她,“不怕,乖,不怕,有我在,沒事的?!彼麙吡艘谎鄯块g內的情況,在菊園見過的京都解元羅意青正坐在矮幾旁,驚詫地看著她,從時間上來看,羅意青應該沒有傷害她,而且是表妹自己沖進他房間的。 裕哥兒看著自己的表姑姑哭得這么傷心,小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 周肅之一邊哄她,一邊拍著她的后背,心疼得要死,她到底怎么了,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從沒見她哭過。 “羅意青要死了!”徐幼珈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道:“他喝了放砒霜的毒酒!嗚嗚,肅表哥,我跑得太慢了,沒能阻止他,嗚嗚?!?/br> 羅意青看著這個哭著說自己要死了的少女,哭笑不得地和周肅之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都有些無奈和驚奇。 “咳咳,那個,這位姑娘,”羅意青站起身來,“砒霜的發作時間是很快的,如果放在酒里面會更快,你看你哭了這么久,我什么事都沒有,那估計我是死不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