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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大面團上用力。他不說話,凈涪佛身也沒拉著他說話,只在旁邊看著他手里的面團被掐來捏去。面團漸漸變得光滑,而在那光滑的面團表面下,又有細細密密的面筋被擠壓得不斷黏連又斷去,始終沒有個清凈時候……忙活得久了,又是自己慣常里做熟做慣的事情,不過得一會兒,男人就再沒注意旁邊坐著的凈涪佛身,而只是緊緊地盯著他手里的大面團,用力揉壓,然后翻轉再揉壓,再翻轉……如此反復不知數百數千遍,直到男人能夠確定這面團可以了,他才停下手上的動作,將這揉熟了的大面團擺在案板上。婦人嫻熟而準確地拿了面巾站到男人面前,男人也恰恰低下身來,又將出了薄薄一層汗的臉轉了過去,好讓婦人方便給他擦去臉上的汗,他自己就著旁邊水桶里的清水洗手……這一整套動作自然而默契。到得婦人給男人擦完汗,男人洗完手,婦人自然地帶了布巾回去清洗,男人也隨意地站起身……兩人一個轉身,望見還站在那里的凈涪佛身,見他正看著他們,不知怎么的,臉就有些熱。他們是真不懂為的什么,明明他們兩人就跟平日里一樣,沒什么其他的動作,可他們偏就覺得,臉熱啊……都不必眼神碰撞,婦人跟凈涪佛身福了一福身,帶了那條布巾轉身就走,而男人上前得一步,問凈涪佛身道:“師父還有事?”凈涪佛身只笑了笑,便點點頭,“小僧是還有點事情想要檀越幫忙?!?/br>有事要他幫忙?男人認真想了一下,又仔細打量過凈涪佛身,一下子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別想了吧。男人干脆地拿定了主意,他點頭道:“師父請說,能幫師父的,我絕對不會省這把子力氣?!?/br>說起來,他應該也就只有這把子力氣能被這位師父看得上眼了。凈涪佛身搖搖頭,目光往側旁一挪,落在灶臺邊上的案板處。那大而厚沉的案板上,除了一大團面團以及蓋著面團的濕布,就只有一把薄薄的木刀——拿來切割面團用的。男人本來就在看著凈涪佛身,凈涪佛身這目光一轉,他便是再粗心大意,也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于是,他順著凈涪佛身的目光望去。“師父你看的是……木刀?”他語氣很有點驚訝,甚至是難以置信。看他的木刀……是想要做什么?帶走它嗎?可是一個僧人,哪怕是游方的僧人,會缺了他一把木刀嗎?還是他用了足有二十多年的木刀?凈涪佛身看了看那把木刀,轉回頭來看見男人的表情,笑著點了點頭。“是它?!彼隙艘痪?,又問道,“檀越能不能將它舍給我?”有什么不能的?雖然是他用了很多年的木刀,也不過只是一把木刀而已,而且木刀的材料還是山上隨處可見的桃木,他給了面前這僧人,稍后去找上一截合適的木頭來再做上一把也是一樣的。男人點點頭,又親自走過去將那把木刀給拿了過來,就要將它遞給凈涪佛身。凈涪佛身抬起雙手來接。似乎是發現了凈涪佛身的鄭重態度,男人在將木刀真正放到凈涪佛身手上之前,抬起那只本來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雙手捧著那個木刀,仔細而鄭重地將木刀遞了過去。凈涪佛身雙手接過這把木刀。“多謝檀越?!?/br>男人連連擺手。凈涪佛身望向手中托著的那把木刀,忽然抬起一根手指來,在木刀的刀鋒上輕輕抹了過去。一道金色的佛光升起,將整一把木刀都攏在了中央。面攤的兩位主人,就站在凈涪佛身面前的男人和側旁不遠處忙活的婦人或是抬頭或是轉眼,俱都望定了凈涪佛身手中的那把木刀。不,是那一片蒙蒙的金色佛光。他們愣愣地看著那片佛光半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同時將目光從那片金色的佛光上挪開,望向拿著那片金色佛光的年輕僧人。一個曾經被人提起過很多遍的名字從他們腦海中炸出、升起,照亮了他們的心海。難道真的是……沒有誰問出聲,他們兩人都定定地望著凈涪佛身好一會兒,又對視得一陣,最后才重新望定那一片金色佛光。金色佛光升起又很快消散。但在金色佛光消散之后,被面前這個年輕僧人拿在手上的就再不是那一把他們很熟悉很熟悉卻又在方才那一瞬息間變得格外陌生的木刀,而是一片空白的、柔軟的紙張。貝葉啊……這是第二十八片收回的貝葉了。拿到了這一片貝葉之后,散落在外頭的就只剩下四片。凈涪佛身小小地笑了一下。那個小小的笑容一閃即逝。甚至在笑容還沒有完全消散之前,凈涪佛身就是一翻掌,直接將這片空白的貝葉收起。收好貝葉之后,凈涪佛身抬起頭來望向對面的男人。男人好不容易回神。他仔細看了凈涪佛身兩眼,合掌躬身而拜,問道:“師父是……是凈涪比丘嗎?”那邊的婦人也直直地望著凈涪佛身。那眼神里有著很直白很明顯的歡喜和激動。凈涪佛身點頭,也是合掌還禮,“小僧出自妙音寺,法號正是凈涪?!?/br>男人與婦人早先還把持著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兩人險些歡喜得掉下眼淚來,一時很有些語無倫次。“凈涪比丘……竟然是凈涪比丘……”“居然真的是凈涪比丘……”凈涪佛身微笑著站定在原地,似乎是在跟激動歡喜的兩人表明——他現在就站在這里,他還沒有要離開,不急……等了一會兒之后,兩人總算是平復下心情來。婦人很干脆地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起身來到了男人身側,陪著男人站定。她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的年輕僧人,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嘴巴張合一會兒后,她到底沒開口。不用她開口說什么,她旁邊的男人就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跟她說道,“我來,放心?!?/br>只有簡單的四個字,一句話,婦人也真的就安心下來,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男人這才重新回過頭來望向凈涪佛身。凈涪佛身迎上他的視線,對著他點點頭,合掌微微頜首,簡單地將他們幾人都知道的消息說了一遍之后,笑著問道:“兩位檀越是想好了嗎?”男人點了點頭,便要開口說話。可就是這個當口,一道風在旁邊刮了過來,直直地撲向凈涪佛身。凈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