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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涪佛身能夠開口直接跟他說話,他……他猜不懂。不過老父親看不懂猜不明白凈涪佛身的意思,他身邊的兒子卻沒有半點為難。他看了看凈涪佛身,又看了看他老父親,再轉回頭看凈涪佛身,又再轉眼去看他老父親。這樣幾番轉悠過后,他忽然抬手一拉手腕上系著的那一端麻繩子,將它愣愣舉著遞到了凈涪佛身眼皮子底下。凈涪佛身笑了一下,伸手將那兒子的手往下壓了壓。老父親還沒見過自己兒子這樣扯手上的繩子,一時又呆住了。其實也真不怪他,雖然他這兒子不怎么喜歡手上的繩子,但在他和他娘跟他說過幾遍之后,他就再沒像開始時候那樣折騰繩子了。也是因為他對繩子態度的變化,他們老兩口才舍得將開始時候用的布繩換成現在的麻繩。凈涪佛身將那兒子的手往下壓了一壓后,手腕便就一翻,將被遞送到他手上的那根麻繩子拿在手里。他沒有用力,但那兒子在他拉住繩子的時候,就用另一只手去解系在他手上的繩子了。老父親才剛剛回神,又因兒子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的靈敏動作看愣神了。“兒……兒子你……”那兒子咧著嘴沖他笑,手上的動作卻沒放慢。他的笑容其實還透著他常有的傻氣,但老父親竟硬生生從他的這個笑容里看見了他早早不見了的機靈。老父親的眼一下子就紅了。他的兒子啊,他五六歲時候還很機靈很活潑的兒子啊,他因為一場高熱就癡傻了的兒子啊……他兒子?。。?!老父親紅著眼站在原地,沒想阻止,但也沒記起要幫忙。可即便是這樣,他那兒子還是在折騰一小會兒后順利地將出門時候他娘仔細地系在他手上的麻繩子給解了下來。解完了他自己的那一端,他見他老父親沒有動作,便又伸手過來去解系在他老父親手上的那一端。老父親眨了眨眼睛,咧著嘴,沒幫他,只將自己的手腕往他兒子的方向遞了遞。也不知是他兒子這個時候格外靈醒還是別的什么,當他的手指伸向他父親,去解他父親手腕上系著的那段麻繩子的時候,他的動作沒有像他以往任何時候那樣的沒輕沒重,反而放慢放緩了動作。因為他放慢放緩了動作,所以他花費在繩索這一端上的時間就多了不少。以他方才給自己解繩子的那般急切來說,這時候的他似乎又大不相同。溫柔了很多。拿著繩子的凈涪佛身站在一邊,沒說話,但眼底的笑意卻微不可察地深了些許。解完了繩子之后,那兒子想要將繩子捧到凈涪佛身面前,但他一拉,竟沒拉動。他加了力氣,還沒拉動,再加力氣,依舊沒拉動。如此三番之后,他終于想起了什么,視線順著麻繩子攀沿。麻繩子垂落,他目光也向下,麻繩子往上,他目光也往上,轉過一圈之后,他才看見了那被人拿在手里的那一截繩子。他看見了那只手,還沒醒過神來,又順著那只手往上。一直到他看見了那雙眼睛,他才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將手上拿著的麻繩子往旁邊一扔,然后向著凈涪佛身晃了晃他張得大大的手,像是要跟凈涪佛身證明,他沒有想要跟他搶繩子的意思。凈涪佛身笑著點了點頭,手中雖然還拿著那截繩子,但還是合掌,微微彎了彎身。那兒子見他沒在意,又咧著嘴笑了,卻再一次將身體湊過去,用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凈涪佛身。凈涪佛身才剛抬眼,便望入了這個壯年孩子的眼底,他愣了一愣。不是因為這人湊得太近讓凈涪佛身覺得不舒服,而是因為,他在這一雙還帶著孩子氣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個痛苦又無力的靈魂。他的痛苦無力,為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境遇,而是為他自己幾十年如一日地拖累著他的老父老娘。他是爹娘的兒子,獨子??擅髅饕呀涢L大成人的他卻無法擔起奉養爹娘的責任,還得讓他們為他日夜奔波cao勞……那個靈魂此刻正在向他求救,像是知道,這就是他一輩子難得的轉機。凈涪佛身到底也是凈涪,他不過眨了眨眼睛,便抹去了那點愣怔。小小地往后退出一點后,凈涪佛身對著面前的兩個人點點頭,然后便將視線壓落,看著他手掌里拿著的那一根灰撲撲的麻繩子。他目光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淺淡的金色光芒升起,將那一根足有四丈長的麻繩子罩定。不論是老父親還是壯年孩子,不論他們這會兒的神智到底是明白還是混沌,在金色光芒升起的那一刻,他們都禁不住轉眼看了過去。哪怕是他們這樣的rou眼凡胎,也能看見有一段麻繩從整個麻繩里散了出來,然后就是一條麻線,再然后就是一根絲線……大半段麻繩落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一大摞麻線,直到那個年輕僧人手上只剩下最后的一根絲線,這一番變化才算是停止。不,還沒有。還沒等旁觀的老父親和壯年孩子吐出那一口憋悶在胸腔里的氣,就見那一根僅剩下的絲線在那金色光芒中拖拽變形,最后成了一片雪白雪白的紙。待到紙片成形,老父親禁不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凈涪佛身伸手,將那片空白貝葉拿在手中。得到新的一片貝葉之后,凈涪佛身沒急著探看里頭的記載的經文,而是抬起了眼瞼,再度看向了那邊廂木愣愣站著的父子倆。就在這年輕僧人目光轉來的那一刻,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腦子里想的什么的老父親抬手一拽他身邊的孩子,“噗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去。雖然凈涪佛身給他們擋了風,保了暖,但這地還是冷硬的,跪下去十分不舒服,尤其是這老父親帶著他兒子跪下去的時候半點都沒有省力。痛是真的痛,不過這會兒那老父親完全沒在意這點痛,他一把攬過旁邊也被自己拽著跪下來的兒子,帶著他向面前的年輕僧人磕頭。“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就像是他們跪下去時候的那樣,他們磕頭的力氣也沒省,那聲響傳出去,連原本沒注意到這邊情況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了。見得是這對父子,旁邊的人就先嘆了一聲。再看得他們的動靜,又看見站在他們面前的凈涪佛身,這些人雖然沒弄明白前因后果,但也猜得幾分。他們各自嘆了一口氣,或是搖頭轉了頭回去重新做他們自己的事情,或是停在原地,就看著他們這邊,看戲一樣等待著后續發展。凈涪佛身彎下身去,一手一個將兩人扶起來。那老父親還想跪,還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