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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合掌又與五色鹿拜了一拜,稱道:“見過……靈鹿?!?/br>五色鹿悠悠然站起,與他點頭還禮,同時更沖他喚得一聲:“呦?!?/br>謝景瑜聽不明白五色鹿的話,他尷尬地看了五色鹿兩眼,扭頭望向凈涪,想問問凈涪。在謝景瑜看來,這位作為靈鹿的主人,應該是能聽明白這只靈鹿這句叫聲的意思的?;蛟S,他能與他敘說一二?但令他失望了,凈涪始終平靜沉默,完全無甚表示。不過謝景瑜到底是謝景瑜,他見凈涪沒有表示,低頭自己琢磨得一下后,竟還能維持著笑容與五色鹿點頭,若無其事地重新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今夜無月無星,這長街上唯一能夠撕裂黑暗的就只有凈涪身前放著的一盞昏黃燈燭。守著這一豆燭光,謝景瑜竟覺得心頭格外的平靜。無有往常酒醉醒來慣有的脹痛,沒有往常夜里始終排解不去的冰寒孤寂,也沒有剛剛才將他凍醒的寒涼,有的只是平靜。也只有平靜。謝景瑜完全沒有去想深究這些異常。他也沒有興趣去探究這些,就只安安靜靜地盤膝坐在這冷硬的青石板上,享受著這令人迷醉的平靜。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過,每到打更時分,打更人站在遠處,敲響更鼓,遠遠地唱著時間。但他們沒有人往這條街里來。就像往常他醉倒在某個角落時他們所做的那樣避得遠遠的。謝景瑜往常是不會注意他們的,但這個時候,他卻小心地瞥向凈涪,打量著凈涪的臉色,唯恐凈涪心中介懷。即便他也知道,如果眼前的這位僧人真的介意這些的話,這位僧人不會留他在這里,或者是早早抽身離開,不會等到現在。果然,凈涪的面色還是如同最初的平靜。他沒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謝景瑜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五色鹿抬眼看著謝景瑜,便見這謝景瑜在頓了一頓后,又自拉開了笑容。這笑容比之先前,更舒暢更自然,也更隨性由心。五色鹿眨了眨眼睛,偷看得凈涪一眼,便自收回了目光。第472章景瑜聽經謝景瑜笑完,也仿佛放下了所有的拘束,他很自然地問凈涪道:“師父怎么夜深了還在這街道上停留,沒有歇腳的地方嗎?”凈涪抬眼望向他。謝景瑜目光一頓,有些驚疑。他躊躇半響,還是問道:“師父是在……等我?”雖然凈涪沒有言語,但謝景瑜就是能從凈涪的動作神態中看出他的意思來。這份本領,饒是魔身也難得開口贊了一句。但當下,迎著謝景瑜的目光,凈涪點了點頭。謝景瑜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不知師父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嗎?”凈涪抬起手,指了指謝景瑜腰側掛著的那個與他此時這一身的狼狽很不相容的錦囊。謝景瑜在自己醉得昏昏倒地的時候還不忘護著的錦囊,可想而知對他該是有多重要了。那都是旁人遠遠看著可以,再想要觸碰或是拿來賞玩卻是絕對不可以的。然則這個時候凈涪抬手一指,謝景瑜自己低頭看得一眼,竟當下就拿著自己還算干凈的內袍擦干凈雙手,摘下錦囊往凈涪方向遞了一一遞,讓凈涪看得一眼后便自收了回來。雖然只讓凈涪細看一眼,再多的完全沒有,但對于謝景瑜來說,這真的已經是破例了。他邊將這錦囊小心地掛回去,邊與凈涪問道:“是這個?”凈涪搖了搖頭。“那……”謝景瑜一時不明白,但他看得凈涪一眼,還放在那錦囊上的手一頓,沒動,卻還問凈涪道,“是里頭的東西?”凈涪這才點頭。謝景瑜沉默一會兒,“可是這里頭就只有一片空白的貝葉,師父你……”聽聞謝景瑜這么一說,原本還想不明白的五色鹿頓時就回過味來了。貝葉。原來這人身上有一片貝葉。“師父你想要的,真就是里面的貝葉?”凈涪點頭。謝景瑜的手還是停在那錦囊上,見得凈涪這么點頭,他的手指動了動,但到底,還是沒有再將那錦囊摘下來。謝景瑜低垂下頭,目光避開凈涪和五色鹿,怔怔地望向他們身前的那一豆昏黃燭火。“對不起,師父,我不能給你?!?/br>別的東西,這個青年僧人想要,他能給的也就給了,不會多猶豫,但這錦囊和錦囊里的東西卻不可以。那可是,可是他父親在臨行之前特意摘下來贈給他的護身符。這護身符是祖母祖傳下來的,因他父親幼時病弱,便取了出來,供奉在佛前四十九天后才給他掛上去的。這一掛,就是二十余年。而那二十余年間,他父親雖看著文弱,但身體一直康泰,未再有病疾纏身,可見這護身符的靈驗。可饒是如此,他父親在被貶謫臨行前還是將它摘了下來,留給了尚在母胎卻不甚安穩的他,想要讓這靈驗的護身符護持他這個都沒有見過一面的孩子。結果,他是安安穩穩地生下來了,也養住了,但他的父親……卻真就病逝在了貶謫的道路上。用他尚且身體康泰的祖母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命換一命。他的父親用他自己的性命換了他的小命,讓他得以存活。哪怕再艱難,再心冷,他也掙扎著活了下來,活到今日。于他而言,這道護身符不僅僅是他的保命符,還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的念想。它證明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期待著他的到來,還是有人想要保護著他成長。母親不再是他的母親,族中親人視他無物,便連嫡親的祖母也將他視若殺子仇人,但他一直不曾忘記,他還有父親。哪怕父親早已病逝,可他知道,他父親曾經是多么期盼他的到來。因著惦記,因著不忘,他才還會是謝景瑜,還會是一個人。謝景瑜波動的情緒流露出去,須臾間令這一片被昏黃燭光圈定的界域染上了平靜之外的別樣味道。凈涪的識海世界中,佛身低唱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br>魔身抬頭看得謝景瑜一眼,然后轉開目光,‘但這塊貝葉我們是必得取走的?!?/br>而且就算凈涪這次沒能拿走貝葉,下一次再尋過來,這片貝葉未必就還會在這謝景瑜的手上。他保不住的。凈涪確實有遮掩自己的行蹤,但他并沒有很著意去布置這件事,所以景浩界里還是有人知道他的所在的。哪怕是現在,也有的是人將目光投注到這邊廂來。想來他們這個時候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