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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終于將這個木箱子放下,凈涪也忍不住松了口氣,才轉過身來向著清佰大和尚抬手一引。清佰大和尚幾乎是蹦地離開蒲團,急走幾步搶到凈涪身前,眼睛緊緊盯著自然垂落的布簾,口中卻在問凈涪:“比丘,這,這莫不就是,就是……”就是什么,清佰大和尚他自己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說得出來。第422章靜安寺中(終)不是沒有明確的名詞,而是他太過緊張激動,以致于那個名詞分明已經到了嘴邊,卻怎么都沒辦法出得了口。凈涪點了點頭,也不催促,只安靜地等著清佰大和尚自己平復心情。清佰大和尚到最后干脆也不掙扎了,他直接雙膝跪地,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大禮參拜。凈涪依舊靜靜立在一側,垂眸看著他動作。清佰大和尚參拜過后,才膝行上前,伸出顫抖著的雙手,輕而慢地托起那大紅布簾。遮擋的布簾被一寸寸拉起,箱子里頭盤膝結印坐于金蓮上的世尊阿彌陀木像便映入了清佰大和尚的眼中。當他真正望見這尊不太一樣的木像的時候,便連清佰自己都以為自己會很激動,激動到可能連手里那片薄薄的布簾都抓不住,可事實上,雖然清佰的視線還在這尊木像上戀戀不去,但他的心底卻是寧靜的,他只想微笑。清佰大和尚也真的就彎起唇角露出了個清淡純粹的笑容。雖然接掌了靜安寺每日里忙活太多雜事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但這一刻,清佰大和尚還是笑得極其自然。他微笑著抬手,將手上的布簾搭在凈涪特意在木箱邊角處留出的木勾上。然后,他退后得三步,再次向著木箱里的阿彌陀像大禮參拜。但參拜過后,清佰大和尚并沒有急著將這尊阿彌陀像請出,而是再次膝行到木箱前,鄭重地取下才剛掛上去不久的布簾,又將它放了下來,嚴嚴實實地遮掩著里頭的佛像。雖然清佰大和尚沒有明說,但凈涪明白他的意思。這尊阿彌陀像值得更隆重更盛大的亮相儀式。這般仔細至極的動作清佰大和尚自己卻還猶嫌不夠,倒退著走出了一段距離后,才轉過身來,不顧自己長輩、前輩的身份,真誠而感激地向凈涪大禮拜謝。凈涪一擰眉關,看著清佰大和尚動作間那不容拒絕的氣勢,到底還是受了這禮。大恩不言謝,這一次清佰大和尚雖然行了大禮,卻到底沒有像當日在藏經閣那樣跟凈涪出言道謝。凈涪受了禮,卻也急走幾步,趕到清佰大和尚近前,兩手稍一用力,就要將他攙扶起來。清佰大和尚也知道凡事不可太過,既然凈涪來攙,他就順勢站了起來。不過這會兒,清佰大和尚只請凈涪落座,自己卻轉出屋去,片刻后才帶著些物什在屋外進來。凈涪抬眼一看,卻是些茶爐、茶壺之類的東西。清佰大和尚見凈涪看來,笑了笑,也沒解釋什么,重回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開始煮茶。凈涪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完全不用細看,凈涪也知道這一次清佰大和尚拿出來的茶比他第一次踏入靜安寺時招待的那盞茶好得太多。都不是一個層次的。須臾,茶香溢起,飄了滿室。清佰大和尚先將第一盞煮成的茶湯供到了那個木箱前,又給凈涪送了一盞茶過去,才將最后的一盞茶湯留給了他自己。是的,清佰大和尚煮了一爐茶,但這爐茶滿打滿算只分出了三盞。最好的,當屬第一盞,而這一盞被他供給了那尊阿彌陀像;最差的,就是第三盞,這一盞被他留給了自己。凈涪得的那一盞,是比佛前的那盞差,卻也比清佰大和尚自己面前的好。可見清佰大和尚待凈涪態度的鄭重。凈涪雙手接過茶盞,嗅香、賞色、品味,動作行云流水,態度也是看得見的端正和珍惜。清佰大和尚眼見凈涪動作,臉上又更舒緩了幾分,然后才捧了茶碗在手,賞了又賞,嗅了又嗅,才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茶水,瞇著眼睛享受地品味著茶湯徜過口腔,最后入腹的絕妙體驗。那是自rou身至靈魂的深層次清洗,別處難得一尋的絕妙享受。茶是極好的,但就是不禁喝。只有這小小的一盞,一炷香時間不到,兩人手上的茶盞里就剩下了些茶漬。當然,就算這座上的兩人再想要來一盞,也沒有誰去打那木箱前的那一盞茶湯的主意。甚至都沒誰往那邊瞥過一眼。只是茶喝完了,也該說正事了。清佰大和尚略略收拾了身前的物什,重新回到蒲團上坐了,又問凈涪道:“比丘可是還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凈涪還有事要與他說的話,他該是不會留到這時候的。清佰大和尚沒有想錯,凈涪應聲點頭,又自他自己的隨身褡褳里翻出一枚身份銘牌,雙手捧向清佰大和尚。清佰大和尚一見這枚身份銘牌,便明白凈涪的意思了。他當下皺眉,問道:“不能再多留些時日?”凈涪只是笑笑,態度卻堅決。清佰大和尚知道自己不好再阻攔,但他還是得試一試。“真的不能再等一等?”清佰大和尚話語里都帶出了幾分懇求,“這尊世尊木像已經刻成,但要在寺里正式落定,還是需要許多準備?!?/br>再怎么樣,也是需要一場盛大的落定儀式才能不辱沒了這一尊佛像!“這尊佛像到底出于你手,你就留下來參加這一場儀式吧?!?/br>凈涪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了幾分猶豫。按道理,這尊佛像要在靜安寺中落定,確實是需要一場儀式??刹挥枚嘞?,單只看清佰大和尚見過這一尊佛像之后的態度,就知道這一場儀式不會簡單到哪里去。而一場不簡單的儀式,需要準備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誰知道為著準備這些到底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一場儀式要盛大要隆重,怎么都不能缺的必定是人。而且看清佰大和尚的模樣,這些參加儀式的人絕對不僅僅只有他們靜安寺或者是靜安寺附近的人,還將包括各地各寺各廟的和尚僧侶。雖然都是修士,真想趕路,哪怕距離再遙遠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墒钦執凰?,再一回,然后各方調和整合,來來回回的,時間就不能省。這也就罷了,但等這些人抵達靜安寺,凈涪真要還留在靜安寺里,不看其他,單只憑他一個佛像雕刻者的身份,就不可能清閑安靜。凈涪面上的猶豫漸漸變為愧疚,清佰大和尚看見,心中已經有了準備。果不其然,縱然凈涪迎上他的目光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愧色,他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拒絕了。清佰大和尚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