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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涪便失去了興趣,再不在這寺中轉悠,而是徑直找到了藏經閣去。靜檀寺的藏經閣比起天靜寺、妙音寺、莫國山寺甚至是靜禮寺、靜和寺的藏經閣來,是要小很多,可相對于寺里的其他建筑而言,不論是占地面積,還是設在這里的種種布置,都已經算是靜檀寺里最出眾的地方了。最明顯的,在凈涪第一次推門入屋的那會兒,這靜檀寺其他地方甚至包括各處供奉著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等的塑像、雕刻都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塵埃。還是凈涪和白凌兩個忙活了大半天,才讓它們一身清爽地重見天日。可這藏經閣……凈涪就站在藏經閣院門外,都還沒有往里踏入一步,只看那院門,卻愣沒在那扇閉合了百年千年的門扉上找到一丁點歲月留下的痕跡。沒有青苔、沒有雜草、沒有山藤,甚至連丁點塵埃都找不到。這就是一個與靜檀寺其他建筑分處在不同時空的閣樓。凈涪不相信那些舍棄了靜檀寺的僧侶們會有那份心思特意布設這樣嚴絲密縫的陣法禁制守護藏經閣。既然已經選擇舍棄,那么藏經閣與這靜檀寺里的鼓樓、法堂、云房等等建筑又有什么區別?不都是舍棄了么?所以,這設下守護著藏經閣的重重布置的,該是另有其人。凈涪心有所感,在閉合的門戶前停下,往那門戶上看了一眼,不伸手,而是雙手合十,微微腰身行了一禮。這一禮之后,凈涪才走到門前,雙手搭上了鎖眼,像他昨天推開山門那樣,一個用力,推開了他面前這扇同樣只是虛虛閉合著的門戶。“吱呀?!?/br>凈涪往里看了一眼。門戶之后,便是兩條不長不寬僅用一塊塊土磚鋪出的過道,過道交叉成十字,連接了東西廂房和主屋的同時,也將這個庭院分成了四塊幾乎同等大小草地。草地上有低矮不及寸指長的碧綠絲草生長,在這初冬的時節里,這絲草仍舊翠綠如同碧玉一樣的流蘇,吞吐著獨屬于春天和生命的氣息。而除了這一片片生長的碧綠絲草外,這四塊草地上還各栽種了一株娑羅樹。娑羅樹樹身低矮,但枝葉也是與樹下絲草一樣的碧綠生脆。凈涪團團掃過一眼,再不往那東、西廂房分出一點視線,跨步邁過門檻后,徑直踩過過道,一路往主屋去。他推開主屋,抬眼便看見了那該是值守僧侶鎮守的柜臺后坐了一個人。那是一個收拾得特別光鮮的年輕僧侶。那人不似尋常僧侶日常作息那般只穿僧袍,而是極莊嚴肅穆地在簇新的僧袍外又套了一件光亮的袈裟,胸前掛了一串長佛珠,搭放在膝上的雙手還捻定了一串小佛珠。他腰背挺直,眉眼低垂,眉目宛然,似乎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來,笑著招呼凈涪。可是,他已經死了。這年輕的僧侶身上皮rou再緊實,表情再生動,他也已經死了。死了百年千年。若換了人來,推門入屋冷不丁就瞧見這么一個人,怕是再怎么樣也得被驚一下。但站在這藏經閣主屋門前的卻是凈涪,以凈涪的見識,想要嚇到他還得再換一換。更何況,凈涪對此早已心有預感,又何需再去想驚不驚嚇不嚇的問題?凈涪跨步入屋,走到柜臺前面,禮貌地向著這已經涅槃圓寂的比丘合十一拜。拜過之后,凈涪便和他每一次進入藏經閣一樣,從他袖袋里摸出一塊弟子銘牌,放到了柜臺上,推向了那比丘面前。他拿出來的這一份弟子銘牌,是他作為妙音寺藏經閣弟子的身份銘牌,這會兒拿出來,其實不怎么符合規矩。按照規矩,入寺那會兒他該先去雜事堂掛單,換上這靜檀寺的身份銘牌,然后才拿那個身份銘牌來藏經閣翻閱閣中藏書。就像他之前在靜禮寺做過的那樣。可凈涪卻是恍然未覺。他將他的那個身份銘牌推到那比丘面前放了一會兒后,像是給這比丘時間讓他確認,才將那身份銘牌收了回來。收好了身份銘牌后,他又是合十一拜,這才轉身走向了整整齊齊排列擺放著書典的書架。這靜檀寺雖然千百年沒有了人跡,但因為這藏經閣里曾經仔細布置下來的重重禁制,這閣里的藏書也才成功避過了歲月的侵蝕,規整簇新,和靜禮寺那些日日被人細心整理的藏書相差無幾。凈涪也不急著去找那份藏在這里的,他徑直來到第一個書架前,取了書架最頂層最靠近墻壁的那一部。這一部的內容和他以往翻閱過的那些原該沒什么不同??蓛舾⒉艑⑦@部佛經從書架上抽出,都還沒有翻開書頁去看經書里的內容,便先看見了佛經封面書頁上勾勒的“佛說阿彌陀經”六字。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凈涪猜到了這靜檀寺的根底。這“佛說阿彌陀經”與凈涪見過的其他任何僧侶謄抄書寫出來的“佛說阿彌陀經”最大的不同,便在于這里的六個“佛說阿彌陀經”沒有修士或者說是修行者特有的氣息。修士所寫的字,或許各有各的特色,但哪怕再是不同,其實也還是有一點相同之處。他們的文字字里行間,總有一股氣機勾纏天地靈機,顯化自身道妙。當然,如果沒留心的話,這一點相同處便是存在,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但凈涪,或者說當年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就是那樣一個有心人。因為他注意到了,所以每每在偽造信件、留言的時候,都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憑著這一手,當時的天圣魔君可是狠狠地坑了左天行好幾次。也就是左天行吃虧吃多了,后來也留了心,才沒再在這上頭繼續栽跟頭。這些都是當年的事了,后來沒效果了之后,當時的他也就興致缺缺地收了手。但收手是收手了,他的這一份眼力卻還在,甚至延續到了如今。既然這封面的“佛說阿彌陀經”六字就沒有了那份修士的氣息,那便很明顯了,這部,并不是出自修士的手。不是修士,又在這佛寺中,凈涪只是略略一猜,便知他手上拿著的這部的真正抄錄者,其實該是佛門里極少見的凡俗僧侶。想明白這一點之后,凈涪并沒有覺得這部如何廉價無用。他甚至來了興趣,也不另找地兒,當下就一手捧住了這部佛經,一手懸在半空,伸出手指隔著一小段距離順著筆畫伸展的角度方向慢慢描摹。邊描摹,他邊還閉上了眼睛,細細體會那附著在文字上的意境。凈涪靈魂強大,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