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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涪的來意。他將書卷放在一側,合十謝過凈涪。“勞煩師弟走這一趟了?!?/br>第178章因果線斷(二合一)凈涪果真如凈音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并沒有在桃枝這里待很久,僅僅是將這一卷書冊送到凈音手上后,便起身將自己坐著的那個蒲團收回,再來向凈音告辭。凈音這會兒終于回頭看了一眼炕床上裹著被褥團成一團連頭發絲都看不出來的桃枝,無奈嘆了口氣,就要將桃枝曾經做過的那一個蒲團拾起,送到凈涪手上。凈涪擺了擺手,又再向著凈音搖搖頭,阻止了凈音動作,甚至還阻止了凈音送他出屋的動作。他自己在屋中站定,先向著凈音合十彎腰一禮,又再往桃枝的方向合十一禮,然后才掀開門簾子,走了出去。凈音目送著凈涪離開,直到聽見屋門院門接連合起的聲音,他才在他自己的蒲團上盤膝坐了。那卷就擺放在他的身前,但凈音卻沒有看它。他褪下手腕上帶著的那一串佛珠,雙手持定放在身前,闔上眼睛。除了他手上的那串佛珠在快速捻動的同時,凈音的嘴也在不斷地開合,連綿流暢的誦經聲在這空曠安靜的屋中回響。炕床上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桃枝終于從被褥里冒出了一個腦袋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炕下自顧自念經的凈音,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眼眶處染上了一絲微紅,但她咬緊了牙關,愣沒讓凈音聽見半點異常。桃枝知道,凈音這是生她的氣了。可她也委屈啊,她為的是誰?為的還不是凈音!凈音居然這么對她?!獨自憋屈了很久很久,桃枝聽見凈音的經文都誦了整整三遍了,但他就是沒有睜開眼睛來看她。桃枝想了想,干脆也就不忍耐了。“嗚嗚……嗚嗚嗚……”她啼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間或還夾雜著抽氣抹淚的聲音,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失落委屈傷心無措全都哭出來。凈音的誦經聲漸漸低下去,到最后徹底停了下來。“唉……”凈音嘆得一聲,睜開眼睛來定定地望著前方的位置,他連身都沒轉過來,只淡淡問道,“你這又是為的什么?”“嗝……”桃枝打了一個哭嗝,哽咽著聲音指責道,“我為的什么你自己清楚!你為什么生我的氣……我哪兒做錯了……”凈音仍舊沒有轉身來看她,清淡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無奈,反問道:“你做錯了什么真的需要我說出來嗎?”桃枝只是啼哭并不答話。凈音又等了一會兒,還是只聽到桃枝的哭聲,不禁問道:“我也真的不知道,你明明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師弟,剛剛見他的時候也還是好好的,何以一聽到我師弟的法號,就對他變了臉色?”“早前你見過我師弟?還是說,因為賭坊里的那個賭局的原因?”桃枝還只是將頭埋進被褥里痛哭,將凈音的問話當作耳邊風,充耳不聞。面對這樣的桃枝,凈音是真的沒有辦法,他又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問她:“你知不知道我師弟他是一個修行人……”桃枝哽咽了一聲,又從被褥里擠出了兩個字:“……知道……”她知道凈涪是一個修行人,不說賭坊開的那個賭局,但說今日見了這凈涪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凈音更是無奈:“你知道,你卻還是這樣對他?還好是我師弟,如果換了另一個人來,哪怕修為再低一點,你都沒命活了,你知道嗎?”這樣的習慣真是要不得!凈音落入紅塵中磨礪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了。這四五年間,封禁了修為的他在這道門統轄的地界打滾摸爬,也算是看清了道門諸多修士對他們地界上凡俗百姓的態度。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凡夫在他們眼里,不過就是一介螻蟻。不管他們對螻蟻的態度是友好還是無視,更甚至是欺壓,也掩飾不了他們對這些凡夫的真正態度。他們的界線劃分得極其清楚。不是修行的修行人,就不是他們的同類。但凡有凡夫冒犯了他們,出手懲戒都是常事。哪怕出手過重,隨手收割一條生命,被殺的那個人也都無處說理去。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如果換了個人,就憑桃枝對那個人的態度,哪怕是被隨手打殺了,桃枝也是白死,沒人會為她說什么。桃枝聽著凈音的話,心中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口頭上卻仍不服氣,在被褥里沖著凈音嘀咕道:“……他不是你的師弟嗎?!……”哪怕隔了一層被褥,哪怕桃枝的聲音里還帶了淚音,但凈音卻是聽了個結實,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合著就是因為凈涪是凈音的師弟,合著桃枝和凈音相處得久了,摸清了凈音的性格,連帶著也推理到了凈涪的身上,知道凈涪和凈音都不會和她計較,所以她就這般肆意?真的是近之則不遜……凈音很無奈,但還是說道:“可是我師弟他不會對你怎么樣,但并不就代表別人也不會對你怎么樣……”凈音掃過凈涪曾經放下蒲團的位置旁邊不遠處那一片片細碎的冰霜,忍不住又是一嘆。桃枝聽著凈音的這一聲聲嘆息,眼眶處的淚珠更是接連不斷的冒出,她的哭嚎聲更響更重,聽得凈音實在心煩。凈音搖搖頭,再次拿定手上佛珠,重新開始念誦佛經,想要借助念經來護持自己的那一縷清明心神,不被那些洶涌澎湃的復雜心緒淹沒。顯然,面的凈涪的突然出現,凈音絕對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靜。但幸運的是,凈音在紅塵中打滾磨礪的這些年,收獲著實不少,哪怕再激動再激烈的情緒,都無法扯斷凈音心底那一絲最后的清明。盡管這絲清明看上去單薄至極脆弱至極,無法承受加諸在它之上的任何一點力道,但在凈音竭盡全力的護持下,它就是沒有斷去,還是完好無損。凈音盡力護持著那一縷清明,心底更生出一片純粹的歡喜。這一片歡喜自心底涌至面龐,柔和了凈音的表情。桃枝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拉下了被褥,露出那一雙黑亮水潤的眼睛。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地上的凈音,像是在看著一個美好又易碎的夢境。距離院門不遠處,凈涪領著五色幼鹿站立在五色幼鹿開辟出的虛空中,正往凈音和桃枝那邊望來。凈涪看著凈音柔和下來的表情,感受著凈音洗去濁氣越漸清澈的氣息,他笑了一下,也點了點頭,臉色也還算是柔和。然而當他的視線從凈音身上移開,落在那個定定地望著凈音的桃枝身上時,他臉上的柔和就全部掃去,只剩下一片疏遠的漠然。凈涪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