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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是歷代島主的住所,也是晏夕住了二十三年,至今也還在住著的地方。 若芙宮與離清宮什么關系,這不是顯而易見了嗎,但阮阮不知。 在淺語的帶領下,阮阮穿過長長的游廊,一路走來,亭臺水榭,奇花繁放,樹木蔥郁,青草悠揚,大小宮殿,樓閣庭院,星羅棋布,珊瑚怪石,錯落而放,小橋流水叮當,鳥兒唱歌婉轉,人間仙境,或許也不過如此。 可是,到了若芙宮,又是全然不同。沒有繁花似錦,只有滿池的月芙蕖,開的正盛,大片的雪白,花瓣重重疊疊,開得熱鬧,但美得寧靜,細膩的溫柔,不蔓不枝,亭亭凈植,盡顯清高,只一眼,便能沉醉,清香襲來,更是浸人心脾,仿佛天地都只剩了安寧美好。 何謂月芙??? 所謂月芙蕖,日里如雪白,夜下似月瑩,三重瓣在夜里,透亮晶瑩,透出滿院清光,若是一朵,便是顧影自憐的凄美,若是大片大片的月芙蕖在一起,便是美得銷魂蝕骨,動魄心驚。 阮阮對這里很是滿意,月芙蕖可是好東西,別看她已經這么美了便以為她無用,安眠調息這可都是圣品。 進了臥房,看見那清雅中可見的奢華,檀木做梁,水晶做燈,一張床更是紫檀雕,能認出來的皆是上上品,筆墨紙硯,首飾裝點,無一不精,無一不全,每一筆雕花,每一顆寶石,所知皆是上上之品,可見其精致,可想其用心。 竟不知,這住的是何人,能得這般相待。 但阮阮也不過感嘆了一番布置的精致舒適,隨意猜想了幾下,秉退了淺語,她很快便睡了,或許是因為真的累了,或許是因為聞著滿園的芙蕖香,阮阮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而窗外,一陣清風拂過,滿園百花幽幽的冷光照了朦朧的幾分清明,冷香盈盈卷起幾點孤寂,幾幾聞蟬鳴。 第19章 竹林偷窺 驚鴻島的清晨,陽光還不那么熱烈刺眼,灑在地上灑在空氣里,溫暖和煦。 清風和著朝露,伴著花香青草香,籠著白霧朦朧,只聽得鳥叫蟬鳴,流水淙淙,偶爾的兩三個或黑或白的人影 ,步履輕盈,或是穩健,皆不發出半點聲音,更顯清幽靜謐,吸一口清氣,如臨仙境。 阮阮住的若芙宮更是,亭臺水榭,滿園芙蕖,構了一卷丹青。月芙蕖半透半明,朵朵白玉雕就,點點白露,在花瓣上晶瑩,緩緩地,緩緩地,沿著花瓣滑落,碎在了泥里,了無蹤跡,留下滿園芙蕖香氣。 淺語給她遣了個丫鬟伺候,名淺清,十五左右的模樣,偏圓的臉,偏圓的眼,配上偏圓的鼻頭,俏生生的乖巧可人,實際上也確實很是可人。 阮阮身體將將有了些征兆,淺清估摸著她是要醒了,便開始準備。 于是,阮阮剛醒,便有準備好的清水藥皂,綢巾香茶。 這樣的架勢,阮阮只偶然間見那紅玉樓最最大牌的花魁擺過一次,當時的阮阮甚至不明白這都是些什么,看著她折騰也就眨巴眨巴眼,暗想花魁就是不一樣。 畢竟,那時的她,連離開紅玉樓,都還辦不到,這些東西,更是聽都未曾聽過。 但是,那花魁的那些用品,又哪里及得上眼前的十分之一,這藥皂清茶,阮阮可都看出來了,那都是添了月芙蕖制的。 可別看這若芙殿大片的月芙蕖便以為她平常。 實際上,這花從二十六年前突然出現江湖,便成了一場風靡,絕美的外表便讓各家夫人小姐垂涎,甚至公主妃嬪,都未曾幸免。但無奈,千金難尋一只,整個江湖也不過落鳶山莊一家獨有。 相傳月芙蕖是那落鳶山莊莊主為博夫人一笑而種,整整養了八年,才成功育出這最美的一種,才有了落鳶山莊那一池的邀月芙蕖,年年引好花人前往,只為一睹華芳。 可如今,這驚鴻島竟有如此大一池不說,甚至舍得拿她制藥皂,泡香茶,不得不說,怕全天下也僅此一家吧。 據說那落鳶山莊的月芙蕖,即便落了殘了,也是不曾舍得浪費一點的,收集起來賣給調香師、藥師,每年也能賺得大筆,還供不應求,很是稀缺。宮妃里若誰能得賜添了月芙蕖的香料,那必是深得皇寵的,定是要引羨嫉無數的。 阮阮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初時還有分拘謹,可享受了一番后,滿腦只剩下那月芙蕖清幽獨特的香氣。 淺清為她梳妝,倒是按著她的心意,簡單大方,頭上唯一的裝飾,只有一支發簪,紫貝做的,沒有太多花哨,只鏤了兩朵骨朵樣的芙蕖交旋,極為輕巧漂亮, 一身黃紗裙樣式簡單但服帖輕靈,雖不知什么材質,但質地細致輕柔,上身舒適貼身,想必也不會尋常,隨口一問,果然,只聽淺清淡淡一句,“此乃雪蠶絲織就?!?/br> 雪蠶絲……西域天山所產,在中原也只有每年宮中那幾匹御貢。 收拾妥當的阮阮,渙然了一新,雖只得了一日的精心對待,但或許是心理作用,竟還覺得她白了一分。尤其養足了精神,眼也水靈,臉也水靈,人更水靈,俏生生的站在那,微微一笑,也真真算得個明眸皓齒聘聘裊裊。 這般的模樣,不說淺清沒見過,便是連阮阮自己,都是不曾見過的,站在那亭臺上,對著那滿池白璧煜煜,燦然的一笑,陽光也明媚了幾分,當得一句“人與花嬌”。 “島主吩咐了,讓姑娘用過早飯去離清宮尋他?!睖\清布好了早飯便先跟阮阮說了島主的指令。 “唔……知道了?!比钊瞠q豫片刻也就答應了。 有了剛才的經歷,連番的震驚,面對這滿桌的精致早點,阮阮已然有些麻木了。即使,她正喝著千金難求的月芙粥,即使,那一盅湯里,放了天山千年參。 于是,吃過飯,阮阮便與淺清走在了通往離清殿的小路上。 說是小路,那便是確確實實的小路,在若芙宮的庭院里,穿過幾棵梅樹,又繞過兩座假山便是。 兩宮之間,竟還開了那么一道門! 沒錯,離清宮與若芙宮說是一墻之隔,但其實可以說是一墻都沒有的。上任島主——也就是晏夕的父親沙清裕建若芙宮時,便在這墻上留了小門,兩宮合為一體。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空余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