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畢業16年”的泡沫磚，還扎了氣球，掛了彩帶。

“喲，”沈曦說，“挺氣派啊?！?6年后，六班還是他是老大。

大家落座，說說笑笑之間，當年的物理老師楊樹果、化學老師“散打王”、數學老師、英語老師還有大約20來個人陸陸續續走進包間。這次聚會規模驚人，有40來人參加，還請到了4個老師。

夏九嘉的感覺就是這些老師全都老了。

楊樹果剛過了70歲，還沒有退休，仍然在帶高三年級?！吧⒋蛲酢币部煲?0歲，昔日壯實的身材已有些干癟，不過因為高興、帶笑，要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

夏九嘉也不太清楚老楊太太是否還在那樣教學——高壓、強制，令學生們各科分數明顯提高，卻沒自信。16年后，他仍舊是無法評判是非對錯。

大家坐定，服務員們開始上菜。

楊樹果一坐下便問：“班長呢？上官凌霄？”

“嗨，人家現在可牛逼了，”安眾回答，“大大身邊的紅人了?！?/br>
“哦？”

安眾解釋：“他畢業后當公務員，不過年年報考中央辦公廳，費盡心思終于進了。一開始在哪個局啊……老干部局嗎？反正比較邊緣化吧。然后，有次局里舉行演講比賽，別人都是混著，就他特別認真，覺得拿個第一將來也許有用……！哈，結果沒出三個月，各局派人到×大大一秘大大那做報告，他們局頭就說，上次演講比賽第一那個去唄！做完報告，上官就被一秘大大給看中了，被調到秘書局，而且越調越猛，巨猛！現在已經不可說了，在政治局進進出出，當處長了，要‘下放’了，自然不會來啥聚會，層次不同?！?/br>
“哎，”全部同學都挺感慨，“當年他想當大官兒，還背，咱都覺得搞笑，我還老跟別人講呢?！?/br>
安眾：“所以你們都是渣渣。再八一卦，上官追到那誰誰了?！?/br>
這事兒夏九嘉知道。因為都在北京，他們還有聯系。女生就職某家銀行，能力很強賺錢很多，但有典型奉獻人格，喜歡上官照顧上官，一切圍著老公、婆婆，外人看著有點不懂。

“這樣吧，”沈曦出了一個主意，“我先開始，咱們都把近況說說?！?/br>
大家：“行?！?/br>
沈曦長長的手指在茶杯杯口撫了半圈：“我在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呢，干了八年火星探測，前年當的總設計師?！?/br>
“知道知道！”大家紛紛笑著嚷嚷，“你把‘祝融’放上去了。前一陣子天天見著，電視、網絡上面全是各種表彰大會匯報大會……弘揚航天人啥啥的精神……然而，我們覺得那些大會只弘揚了沈哥發sao的精神！”這兩三周，祝融還會自己寫詩了！

沈曦微笑不語。

羅婷婷問：“好像就要當院士了？打破那個38歲的記錄?！?/br>
沈曦回答：“不care?！?/br>
見沈曦講完，夏九嘉開口：“我做新聞?，F在在北京臺當制片還有記者，也主持?！?/br>
大家：“看過看過?！?/br>
大直男癌周知古道：“九嘉，前年LL省知名藥企為了銷量擅自添加有毒物質那個新聞是你做的？”

“對?！?/br>
“你可真是，哎，別人怎么看LL省啊……罵翻天了，你們干嘛老是關注負面東西？”周知古，學計算機，在北京某著名公司，老婆是北大同學，十分賢惠，但不夠漂亮，老被他嫌棄。

“……”夏九嘉說，“因為‘真相’。我發過正面東西也發過負面東西，都是真相。我為了保證真實從來不趕時效。覺得不該揭露本省、本國負面現象的人……無法理解。因為自己那點面子，讓部分人繼續受苦，才是混賬。我于國于民于法都沒有任何愧疚?！?/br>
周知古：“……”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彼木偶蔚膶O天姝說，“我呢，現在一家投資公司。嗨，離這特近，三個路口?！?/br>
滿桌子人都抬起頭，十分驚訝地看著她：“你回CC了？??！哪個單位？！”

“小投資公司，但是個國企?！睂O天姝說，“應該沒人聽說過它?！?/br>
“不會吧！”蔣潔叫，“你復旦金融畢業！干嘛回老家呀？！”

孫天姝露出苦笑，用喝茶掩飾情緒，半晌后才放下杯子，“我媽總說回老家好——托人安排穩定工作，出門相親，嫁人生子，他們倆給照顧孩子，一家人能經常見面。她說，我在上海太辛苦了，天天加班，還沒對象，回家她們倆能好好幫襯，輕松，特好?！?/br>
“管她！”

“不管不行，”孫天姝看看天空，夜色籠罩，好像一張困人的網，“她鬧，要跳東湖。后來……她高血壓、心臟病，我實在沒有辦法?！?/br>
人人沉默不語。

孫天姝是六班最酷帥的女生，有野心，上復旦金融，沒想竟會回CC市來，進了一家十幾個人的小國企。

“我還記得?！卑脖娪质巧蒂赓庑?，“孫天姝演王子，卓然演公主。對了，卓然現在也牛逼了，美妝博主，3000萬粉！因為愛翻白眼，婊里婊氣，賤到飛起，穩坐頭把交椅。前一陣子問他，說年收入千萬?！?/br>
全班：“嘩……”

夏九嘉與沈曦看向一邊蔣潔：“蔣潔呢？”

“小公務員，在街道辦，事多，挺煩?！笔Y潔回答，“有倆寶寶?！?/br>
沈曦逗她：“老公特帥？”

“巨丑巨丑?！笔Y潔微笑，“要看看嗎？”

“行啊?！?/br>
她掏手機，點開照片：“喏?！?/br>
夏九嘉本打算夸的，看到照片，發現實在無從夸起，對方矮矮胖胖，像彌勒佛：“……”

“我還是喜歡帥哥，愛看日劇韓劇——其實也不確切，年紀大了，沒有十分癡迷的東西了?！笔Y潔又笑，“不過綜合考量，還是選擇了他。老實，靠譜，學歷不錯工作不錯，也是CC人，家庭不錯?！?/br>
夏九嘉也沒有想到，蔣潔一向無比花癡，卻在婚姻這件事上無比理性以及現實。

而后就是李穎。她大變樣，根本認不出來——自新加坡過來招生，卻因長相直接落選，她便努力地變精致，也感興趣，現在自己開工作室，給人設計服裝搭配。

她說：“我有一個搭檔，現在齊齊哈爾……”

這時，夏九嘉見羅婷婷的五官一抽！

他輕輕問：“婷婷，直到現在……還聽不得‘齊齊哈爾’四個字嗎？”他知道，15歲時，齊齊哈爾冠軍賽上那個摔倒，斷了她的“冠軍”夢想。

“嗯?！崩罘f旁的羅婷婷道，“還聽不得。你知道嗎，我不敢去黑龍江省，不敢去齊齊哈爾，還不敢去玩兒滑冰，也不敢提花樣滑冰，我的本科同學還有學校同事沒有一個知道我當過運動員。年前，CC舉辦亞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