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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來了好幾套男裝,各種類型都有,全都整整齊齊的折疊著包裝在高級紙盒里。蔣予安簽了單子,讓馮安去拆。馮安拆了一個,看清楚衣服標簽上的尺碼,詫異的抬起頭看他:“給我的?”蔣予安一點頭:“對,新年禮物?!?/br>馮安嚇了一跳,知道這些衣服肯定價格不菲,趕緊把包裝紙包回去:“不用了!昨天不是已經一起吃過飯了嗎?不用再送我什么禮物了……”蔣予安打斷他道:“要送的,小朋友過年都應該有新衣服?!?/br>馮安啞然失笑:“可我已經不是小朋友了啊,而且這些衣服……”蔣予安又打斷他:“你不愿意收我的禮物?”馮安連忙道:“當然不是,可是這些衣服太——”他本來想說太貴,可是轉念一想,在蔣予安眼中這幾件衣服的價格可能根本算不上什么,自己在這里談價錢,會不會讓蔣予安覺得特別斤斤計較小家子氣?于是臨時改口道:“也太多了,過完春節以后很快就會熱起來了,到時候就穿不到了啊?!?/br>蔣予安走到他身邊,從紙盒里把衣服拿出來,貼在馮安身前比了比,說:“這些衣服都是很好的料子,款式也不容易過時,今年穿不到了,以后你也可以穿?!?/br>他捏了捏馮安的肩膀,嗓音微沉:“去把這些衣服收好,然后挑一套喜歡的,明天穿著和我一去看畫展,好不好?”馮安看著他的眼睛,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畫展是一整天的,但富家公子,往往早上都起不來,所以派對在下午才算正式開始。馮安跟著蔣予安進了會所三樓的宴會廳,就見廳內面積闊大,采光通透,整個都是貫通的,看裝修,也許本來是一處舞場。如今家具擺設被拆了一半,只在四處角落保留了桌椅供人休息小憩,以及房間正中央擺放酒水點心的長桌。除此以外,四面墻壁上零零散散懸掛著幾十幅油畫作品,又間隔安置了幾座雪白雕像。來參加派對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但明顯還是年輕人占多數。蔣予安一露面,立刻就有人迎上來同他寒暄。馮安是跟蔣予安一起來的,站在蔣予安身邊,這些人不知他的來歷,看年紀又還小,不像是公司里的人,便有些拿捏不準。蔣予安向所有發出詢問的人這樣介紹馮安,說他是自己資助的一個學生。“小孩子放寒假了,帶他出來轉轉?!彼f。宏泰是一家常上慈善雜志的企業,總裁資助一兩個窮學生并不奇怪。事實上這種事情很多企業家都會做,但也僅僅是為了在自身形象或者企業宣傳上多添幾筆罷了,錢捐出去以后,誰還會真的再過問這些受捐者的情況?更別提帶著資助的學生出席私人派對了。眾人嘴上不說,然而內心紛紛猜測,懷疑這個少年不是蔣予安的私生子,就是蔣予安包養的小情人——反正不可能真的只是個學生。蔣予安不是個經常出現在社交場的人,偶爾參加一次派對,免不了要被各路人士糾纏許久。他覺得馮安應該是不習慣這種場合的,于是便讓他自己先去別處走走。馮安聽聞此言,簡直如獲大赦。他實在是不擅長交際寒暄,剛才他才和蔣予安站了一小會兒,就已經被迫做了七八次自我介紹,當然了,大部分都是蔣予安替他說的,可這還是讓他感到很不自在。暫時離開了那個以蔣予安為中心的小人群之后,他一個人溜到墻邊慢慢往前走,抬頭去看墻上那些油畫。油畫大部分都是人像,馮安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完全不懂那些筆觸光影之類的東西,只是覺得色彩艷麗豐富,就覺得這些大概都是很優秀的作品。他在一幅背景是塞納河畔的油畫下面停住了腳步,那上面畫了一對外國母子,母親抱著三四歲大的兒子站在河岸邊上,正微笑著教孩子用面包屑喂水鳥。他仰頭看著這幅畫,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也漸漸散了,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事情。可能他的確是在這副畫下站得太久了,不遠處忽然有一對男女走了過來,都是三十多歲的樣子,男的西裝筆挺,女的穿一身剪裁精湛的素色連衣裙。這對男女走到近前,男人先開了口,笑著向馮安打招呼道:“你很喜歡這副畫嗎?”馮安回過神來,收回目光轉向他們,臉上現出一抹局促神色:“這畫,畫的挺好的……”男人仿佛是很得意,向他伸出手來作自我介紹:“謝謝,我叫戴其盛,是這幅畫的作者?!?/br>馮安提起一口氣來,模仿剛才蔣予安與人談笑時的態度,也伸手與他握了一下:“你好,馮安?!?/br>這時戴其盛旁邊那位女伴也開了口,聲音溫溫柔柔的,然而目光好奇,帶著點兒探究的意味:“我是艾琳——你剛才是和蔣予安一起來的嗎?”馮安點點頭。艾琳顯然是想向馮安打聽蔣予安的事情,然而沒來得及開口,卻是被戴其盛搶了先:“這是我在法國旅游時候畫的……”他大概是難得遇到一位欣賞自己作品的人,如今逮到一個馮安,感覺是遇到了知音,立刻滔滔不絕起來,大講在法國時期的所見所聞,又說起自己創作時的心歷路程。馮安自己是個不知道該說什么的人,對方既然開了話頭,他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立刻擺出傾聽姿態,很有耐心的由著戴其盛喋喋不休。而艾琳聽了幾句,卻是受不了了,含嗔帶笑的搡了戴其盛胳膊一把:“這些話你都講了八百多遍了,有完沒完?你以為誰都樂意聽你畫畫那些破事???”戴其盛受到打擊,臉色有點訕訕的,但脾氣是相當之好,絲毫沒有因此而羞惱,只帶著點兒無奈的對艾琳解釋道:“唉——人家沒有聽過嘛,你讓我說一說又怎么了?”艾琳轉頭去看中央的餐桌,說:“反正我是不想再聽你啰嗦了……我渴了,你去給我拿點吃的?!?/br>戴其盛一臉迷茫:“你到底是要吃還是要喝???”艾琳只是想把他支開,哪里管得了這么多,隨口答道:“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便拉著馮安走去了角落的休息區。艾琳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保養得益,臉上不見一絲皺紋斑點,又畫了淡淡的妝,實在是很美麗的一位女性。二人落座之后,艾琳抬手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抿嘴笑著對馮安道:“我看你很年輕啊,是宏泰的實習生嗎?”馮安想了想,決定和蔣予安統一口徑:“不是的,我是蔣先生資助的學生?!?/br>艾琳點點頭,沒有多問,只是道:“蔣予安很少帶人一起出來的,談生意的時候也只會帶聶北然——你知道聶北然吧?”馮安遲疑著點了一下頭:“我知道?!?/br>艾琳了然的笑了笑,一條手臂擱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