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蔣予安說話聲音淡淡的,雖然是責備的語氣,可說的也不算重。但馮安忽然就覺得很難過,抿緊嘴角斜過目光,不說話了。蔣予安沉沉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拉他一起坐到了長椅上:“馮安,我很擔心你。如果這條狗真的想咬你,你怎么辦呢?再拿花瓶砸它嗎?”馮安頓時睜大了眼睛,定定看著他。蔣予安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頭發,動作輕柔,滿是擔憂:“有的時候,太過在乎別人的感受也是一種不負責任。你在為別人付出的時候,那個人不一定會把你的善意當作一回事,可如果你因此而受到傷害,關心你的人一定是最難過的。所以不喜歡的事情,沒必要勉強自己去做——難道你要為了一個不在乎你的人,去傷害身邊那些珍惜你的人嗎?”馮安凝視著他,忽然覺得更難過了,因為蔣予安的話讓他終于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身邊其實根本沒有出現過那樣的人;mama選擇了meimei,爸爸只知道跟自己要錢,季春深倒是關照過他,可又會讓他去陪投資人過夜——只有蔣予安不一樣。蔣予安很溫柔,很可靠,從來不勉強他做任何不喜歡的事情,如果這就是珍惜的話,那蔣予安就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珍惜自己的人。可是,他只是蔣予安花錢請來的“陪練”,他們不是真正的親人,甚至連朋友都不算。等到合約結束,蔣予安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他這么好,這樣的珍惜他嗎?大概就不會了吧……那個保姆終于哄好了雇主家的女兒,牽著小姑娘的手走過來。蔣予安把狗還給她,她挺不好意思的向馮安道了謝,然后就牽著小姑娘和狗走了。蔣予安又看了馮安一會兒,見他始終不肯說話,也只好站了起來,說:“我們回去吧?!?/br>第十一章二人到家的時候,時間還不算晚。蔣予安問馮安要不要再看會兒電視,馮安情緒低落,搖搖頭,洗過澡以后就回了房間。他不敢再呆在蔣予安身邊,怕再聽蔣予安多說幾句話,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他小時候被馮家廣丟在家里,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會想,要是mama回來就好了。mama一直不回來,他又想,爸爸為什么那么愛打牌呢?輸掉好多錢,家里的東西也被人拿走了,要是爸爸以后都不打牌就好了……然而爸爸也并沒有因為他的許愿而有所改變。后來他小學畢業,升入初中,初三下學期被老師叫到辦公室里談心,勸說他成績這么好,一定不要放棄繼續讀高中,家里困難的話,老師們可以想辦法幫他申請助學貸款。他垂著頭默不作聲,一副不識好歹麻木不仁的姿態,心里則是在想,我難道不想繼續讀嗎?可就算貸了款也還不起啊,自己家那個情況,哪里攢的出積蓄?如果我不是馮家廣的兒子就好了,他那時候想,隨便投胎到哪一家,就算生下來是孤兒,也要比做馮家廣的孩子好。那是馮安少時最后一次做無意義的幻想。隨著學生時代的結束,他進入社會,之后再沒做過白日夢,因為他要工作,要掙錢,要吃飯,要應付債主,他忙著生存下去,哪有時間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可是現在躺在安安靜靜的房間里,他忍不住又開始了幻想,想那天在風行,如果自己大膽一點,是不是就能提早和蔣先生認識,是不是就有機會早一點到蔣先生身邊來,和蔣先生相處的更久一點……蔣先生那么好,如果能早一點認識蔣先生,很多事情也不會發生了……可是,他轉念又想,就算是真是這樣,那又怎么樣?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蔣先生身邊,時間長短又有什么意義——非常喜歡的東西,卻注定要失去,世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嗎?紅著眼眶發了一會兒愣,他伸手從床頭柜上抓過手機,真的開始翻火車票。蔣予安和他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只是在蔣予安的世界里借住了兩天,就開始奢望能夠擁有永久居留權,這太不切實際,也太可笑了。他應該回到屬于他的那個地方去,看清楚現實,提醒自己,不要再做這些癡心妄想的白日夢了。蔣予安敲門進來的時候,客房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床頭被子里透出一點幽幽的冷光。他按開點燈開關,在驟然明亮的房間里出聲道:“不要在被子里看手機,對眼睛不好?!?/br>馮安嚇了一跳,坐起來望向門口,眼睛還是紅紅的:“蔣先生?”蔣予安手里端了一杯牛奶,走到床邊坐下來,把熱牛奶遞給他:“怕你睡不好,給你熱了點牛奶?!?/br>馮安不敢看他的眼睛,接過玻璃杯,低頭一口一口喝起來。蔣予安拿起他丟在被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鎖掉屏,放回到床頭柜上,說:“不用看了,我明天跟小聶說一聲,讓他安排司機送你回去?!?/br>馮安喝奶的動作一頓,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喝完以后,他把空杯子還給蔣予安。蔣予安接過玻璃杯,卻是沒有立刻離開,坐在床邊靜靜看著馮安。他是很端正的容長臉,眉目幽黑,輪廓深刻,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英俊,如今上了年紀,面頰再不比年輕人的豐潤,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細紋,然而目光依舊沉靜,與人對視的時候,很有一種銳利的威儀。馮安覺得自己心跳正在加快,不由出聲問道:“……您還有什么事嗎?”蔣予安收回目光,拽住被角向上提了提,說:“沒什么,你睡吧?!?/br>馮安重新躺了回去,用被子蓋住大半張臉。蔣予安起身為他關了電燈,然后退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把玻璃杯送去廚房洗了,蔣予安熄掉客廳里的燈,也回了自己房間。調亮床頭的燈,他上了床,半躺半坐,然后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本牛皮封面的記事本。他有寫東西的習慣,不能算是日記,只是把一些值得關注的事情,或者工作上遇到的問題記下來,然后構思著寫寫計劃和思路。馮安現在就是他的課題,而課題出現的一些問題,他也一直在觀察和思考,并且嘗試著與對方溝通交流,不過就目前來看,進展似乎有些困難。今天馮安與那條伯恩山對峙的時候,他就站在離馮安不遠的地方,只要馮安有求助的意識,那段距離絕對足夠馮安回頭發現自己,并且向自己求援了??墒邱T安始終沒有要找他意思,即便怕的不得了了,也沒有抬頭尋找張望。最后還是他看不下去,主動現身走過去的。馮安沒有向他求助,可能是因為當時太緊張了,嚇的忘了思考——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沒有求助的意識。這當然是不正常的。剛出生的嬰兒,餓了都知道哭,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