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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在緩慢移動,發出白色微光,這些光芒最后聚集在一起,如亙古的河流,越過了一切阻礙,流淌過坦蕩平原與連綿山脈,將整片土地盡數連接。遠處也有這樣的河流,從世界的其它盡頭淌來,與其匯聚。最后自空中俯瞰,只見旋轉著的光芒龐大,川流不息生生不絕,奪目而溫柔,那是令人敬畏的不朽力量。夏一南聽到了歌聲。飄渺的、動人的、轉瞬即逝的歌聲。那是不為人知曉的語言與旋律。它和著風,纏繞著河流,穿過破敗廢墟的上空,在風里親吻露珠。很快它行經人聲的喧囂,踏著雨點游弋,映亮昏暗的夜。它棲息在歪斜路燈上,旁側的破敗燈泡里,亮起來自舊日的暖光。整個世界廣闊而荒蕪,卻不是死寂。九霄之上流云翻涌,只有歌聲與其永恒,與光同在。時間定格于某處,這個奇跡,終止在沖天的火光中。爆炸如一朵小小的花,帶著熾熱,無聲怒放在城市內。熱浪迅速膨脹,夷平文明的存在痕跡,淹沒了歌聲,長河蕩然無存。這場面擁有堪稱永恒的美感與意義,早在奧本海姆第一次觀看原子彈試爆時,就已有描述的話語——漫天奇光異彩,猶如圣靈逞威,只有一千個太陽,才能與其爭輝。灰飛煙滅,萬物消亡。“……即使是這樣,也無所謂嗎?”黎朔的聲音像是隔了水幕,從數千米的海面傳至夏一南身邊。在這一天,他目睹了人類的末日。第13章歌聲已朽(12)三個月后,北車站。電子日歷上時間跳動,停留在九月三日。朝陽升起,夏一南醒來時,還是頭痛欲裂。他只昏沉了幾秒鐘,就聽見旁邊震耳的吵鬧聲。伊戈爾尤里伊萬諾夫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疑似是芭蕾里的某個姿勢,接著他把杯子猛地砸在地上,碎片飛濺。這個壯漢是科研組在體型上最接近標準戰斗人員的存在,可惜他一心向科學,無暇打打殺殺。當年軍隊在還時,他就做出了不少發明。最廣為人知的是他與他的火箭筒。伊戈爾的火箭筒運用了最新的“信”技術,殺傷力極大,被寄予厚望,但就只有一個問題,殺傷半徑遠大于射程,人稱自殺火箭筒。此時伊戈爾沖到夏一南面前,用滿是長毛的手搖晃他的肩膀,帶著濃厚口音說:“教授,我們成功了!”“但你摔了我的杯子?!毕囊荒系吐曊f,聲音還帶了點剛醒的沙啞。而伊戈爾的身軀如熊,在爽朗笑聲中直接扯起來了他,往實驗室另一頭走。夏一南很快掙脫開他,甩甩被抓得發疼的手腕。他跟著伊戈爾推開幾扇門,走過各種瓶瓶罐罐,還有散亂的草稿。實驗室的另一頭早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各個科學瘋子手舞足蹈,場面堪比感染者的大型聚會。他們簇擁的是一小管藥劑,呈淡紅色。夏一南睡著前,實驗最關鍵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他這昏沉的一睡就是十多小時,醒來時,藥劑竟然已經被制作出來了。在旁邊有一個感染者,用繩索牢牢束縛在實驗椅——它這會已經無聲無息了,而頭部與脊椎都沒有被破壞。旁邊伊戈爾已經捧著一大沓記錄過來,給夏一南看,面上依然是掩飾不住的狂喜,手都帶著毛發在微微顫抖。夏一南隨手翻了幾頁,上頭的血樣檢測里顯示,感染癥狀確實被這個藥劑緩解了。而眼前這個感染者在被殺死前,身上的癥狀也在逐步減輕,直到藥劑徹底抑制住活死人的特質,把它變成了一具安靜的尸體。接下來就該是動物實驗了。教授多年的研究,拼死取回的檔案,加上這三個月來不眠的日夜,他們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回報。就像是黎朔在戰斗人員的心中如神祗,在這群至死信奉知識即是力量的人里,教授一直有極高的地位。從禿頂研究者到年輕的助手都仿佛加入了某種邪教,只要他一聲命下,就能高舉科學的大旗,準備好征服整個世界。現在更是如此,每人看夏一南的眼中都有著狂熱的光。他們面色蒼白,眼圈厚重,頭發散亂,夏一南站在中間,仿佛被一群載歌載舞的喪尸包圍。但就像一場長跑終于結束,這氣氛終究還是感染了他。夏一南微微低頭,笑了。笑完他又覺得莫名,想起自己其實是雀占鳩巢的那位?,F在的所有歡呼和敬仰,都是給教授的。這讓他的好心情立馬蕩然無存。他隨意找了個借口,就擠開了熱鬧的人群,離開實驗室。出去以后他呼吸著新鮮空氣,極晝號恰好經過,撲面而來的風掀起他的白色外袍。這外袍在此時都顯得礙眼,他脫下來搭在手上,逆著極晝號的方向,沿了軌道向前。他與很多人擦肩,隨后不遠處安全門轟然開啟,一幫醫護人員與兵士圍上去。夏一南這才想起來,資源搜索隊確實該回來了。感染者從不攻擊動物與植物,它們似乎只對自己的同胞有極大興趣。不管怎么樣,這讓如今鮮有人跡的城市,成了動植物的樂園。這次搜索隊就帶回來許多獵物。平城市中有不少鹿群,只要遇見了,稍有經驗的兵士都能成為合格的獵手。一頭頭鹿被運往加工處,很快它們的rou就會被風干、腌制,保存好一段時間。鹿rou干可是車站極受歡迎的食物,畢竟誰也不會喜歡粘乎乎的陳年罐頭。“二北!”黎朔的聲音傳來。夏一南扭頭,看到他果然在隊里。黎朔幾步跨過來,帶著草香與淡淡血味,勾住他的肩,滿是熱情:“你來接我的么?”“不是?!毕囊荒纤ο滤氖?,因為他身上的味道皺了皺眉。“實驗怎么樣了?”黎朔從來不介意他的態度。夏一南經常懷疑這家伙腦子受了刺激,明明對其他人還算進退有度,對他反而是像熟識了多年。最后他得出的結論是,黎朔還是沒把身份弄清楚,硬生生把教授幾十年的交情,套到自己身上了。“……有進展了,但還需要時間?!毕囊荒虾唵位卮?。兩人都沒提特感的事情。只剩下大概三個月了,盡管夏一南的感染現象沒有明顯惡化,這時間還是緊迫得令人不爽。黎朔在他人的輔助下,卸下外骨骼,舒展了一下筋骨,就幾步跟上了已經轉身離開的夏一南。夏一南不用回頭,都知道他在后頭:“你還是什么都看不清么?”“那沒辦法,”黎朔走到他身邊,輕車熟路又把手搭他肩上了,“能看到個結局已經很不錯了?!?/br>“結局你就看清了么?我們只知道是五年后的一次大爆炸,其他一概不知,有什么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