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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曾經俊朗瀟灑,照顧他起居飲食,教他符咒道法,還會牽著他的小手逛元宵燈會,給他做好吃的糯米糖餅的師兄,模樣比五年前被師傅逐下山時,足足老了三十歲,跛腳獨眼,滿頭白發,只僅剩的那只閃爍著精光的眼睛,還帶著他曾經見過的瘋狂。“呵呵呵……”蕭寧捂住被紅鸞之魂完全燒成了炭的一條胳膊,艱難地支著那條跛腿,朝蕭瀟挪了幾步。即使已經仿若垂暮的老人,但那張又老又丑的臉,卻依然和年輕時一樣,帶著他招牌般的柔和微笑。“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他說著,伸出僅剩的那只枯瘦的手,先是摸了摸師弟的臉蛋,隨后指尖移動,劃過蕭瀟因為疼痛而不自覺蹙起的眉心,輕輕揉開那處明顯的皺褶。“……來這里之前,我早就算過……我們兩師兄弟緣分未盡,總有一天……”他說著,低下頭,嘴唇靠得極近,幾乎就要印上自家師弟剛剛被他按揉開的眉心,聲音低啞卻清晰地傳進了蕭瀟耳中。“……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br>“……瀟……蕭瀟?!?/br>臉頰和肩膀上傳來有節奏的不清不重的拍打,蕭瀟好不容易睜開眼,視線像隔了層磨砂玻璃似的,莫名地有些迷蒙,但周遭光照明亮,空氣中也彌散著山林特有的清爽氣息,完全不似身在墓道中那般陰暗潮濕。“啊,意鳴,是你啊?!?/br>蕭瀟抬手擦了擦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溢出的淚水,想要翻身坐起,但這動作卻遠比想象中的艱難,用力撐了兩次,卻還是仰面倒回了毛毯里。“怎么樣,還難受嗎?”白意鳴眼見蕭瀟撲騰了兩下卻沒坐起來,干脆彎下身,將人扶起,又給他在背后支了個枕頭,好讓他坐得舒服一點。“唔,在下頭的時候太拼了,把紅鸞燒了個精光,怕是沒個三年兩載都別想再聚起來了,而且,現在真的渾身都沒力氣……”蕭瀟捂住悶疼的胸口,感受著平日盤踞在識海中,此時卻微弱得幾乎感受不到的紅鸞魂力,抬起手,不死心地打了個響指,卻只擦出一縷青煙,連簇小火苗兒都沒冒頭。“你看吧,連個發火咒都使不出了?!?/br>“行了吧,你就別折騰了?!?/br>白意鳴笑著拍掉蕭瀟還企圖搓出個小火苗的手。“我姐和其他人全都平安無事,不過現在都還在睡著,你也老實地再休息一會兒吧?!?/br>蕭瀟撇撇嘴,勉強接受了白意鳴的提議,卻不愿意乖乖再躺下,就這么就著墊背的枕頭,斜斜挨在帳篷壁上,有氣無力的在僅剩的貼身內衫里摸了一陣,掏出一個小物件來,攤開在掌心里。“這是我從墓中女尸嘴里摳出來的玉壓口,應該很有些來歷,我懷疑那女尸多年不腐的秘密就在這玩意兒上頭?!?/br>他說著,把手心里的東西遞給了白意鳴。“你替我收著,回去讓古老爺子瞧瞧,請他老人家給查查來歷?!?/br>白意鳴接過蕭瀟遞給他的小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只墨玉雕成的玉蟬,長約一寸半,通體漆黑而泛著暖光,沒有一絲雜色,兩只翅膀尾端彼此交疊,竟好似一對首尾相銜的陰陽魚形狀。“行,交給我吧?!?/br>白意鳴笑了笑,將玉蟬貼身收好,又轉頭看向蔫了吧唧一臉委頓的蕭瀟,“你想喝點什么?我替你泡杯茶如何?”“不要茶,我想吃甜的,越甜越好……”蕭瀟一臉不感興趣地搖了搖頭,側頭在靠背的枕頭邊蹭了蹭,“像昨晚阿阮做的糯米糖餅,我現在就想吃……”“你還真喜歡那玩意兒??!”白意鳴低聲哼笑起來,“我記得,小時候我被祖母送到你家的第一個晚上,你就給我弄了一盤像那樣的糯米糖餅?!?/br>他說著,在蕭瀟的毯子旁坐下,臉上帶著七分懷念三分玩味的笑容。“不過你那手藝實在不敢恭維,糖心都給你燒糊了,吃進嘴里又苦又黏,我硬塞了一塊,那味道,真跟上刑沒差了?!?/br>“有那么難吃嗎……”蕭瀟癟了癟嘴,哼哼唧唧不滿地反駁道:“你那時也沒說出來啊……”“是啊?!?/br>白意鳴含笑看著他,如漆似墨的眼瞳對上蕭瀟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輕聲回答:“因為,我看你當時那么努力地模仿我當年教養孩子的樣子,覺得非常有趣啊……”蕭瀟兩眼瞳孔驟然一縮,一瞬間,真如同真正的獸瞳一般,變成了一條線狀。然而下一秒,他的腹部——準確的說,是臍下三寸丹田所在,突然傳來血rou撕裂的劇痛。白意鳴的右手已經呈錐狀穿透了蕭瀟身上薄薄的一件背心,又捅入皮rou之中,直直插到了他的小腹里,隨后一握一抽,將他丹田里蘊養著的內丹給掏了出來。蕭瀟奪舍寄魂的白狐,本身已經死亡,自然沒有辦法再行吸納天地精華,運轉內功心法繼續修煉,能保其rou身多年不腐不朽,還能使用靈力的關鍵,全在它體內那顆數百年修為的內丹。蕭瀟睜大眼睛,死死盯住白意鳴,卻半分氣力、一點兒反抗都使不出來,只是徒勞地用兩手捂住肚子上那個血流如注的新鮮傷口,緩緩軟倒在了毯子上。“白家的雙胞胎,從一開始就注定只能活一個,jiejie既然先出世了,那么弟弟其實在娘胎里就已經是個死嬰了?!?/br>白意鳴依然坐在蕭瀟身邊,用和平日里別無二致的溫柔聲調,仿佛閑話家常般,含著淺笑,對蕭瀟柔聲說道:“你一直都沒發現吧?當年我被你的紅鸞魂火灼燒之后,rou身損毀,魂魄殘缺,無處可去,只能寄魂在你隨身的金蛇匕首上,一直跟著你?!?/br>他說著,將血淋淋攢在手里的狐珠內丹隨意一拋,讓那琥珀似的珠子轱轆轆滾到腳下,接著抬起一腳,用鞋跟碾住狐珠。——只聽清脆的“卡擦”一聲,那顆凝聚力數百年天地日月精華的內丹便從中一裂兩半,又被用力搓磨幾下之后,變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與齏粉。“只是我那時神魂都很虛弱,金蛇匕首又是兇煞金兵之物,極不利于養魂,我藏在你身邊那么多年,才終于遇到白意鳴這么一個自娘胎里就夭折的中陰通冥之身,真是……”“白意鳴”笑著搖了搖頭,又用沾滿了血的手,輕輕撥開蕭瀟落在額前的碎發,露出他家小師弟被冷汗浸透的光潔額頭來。“真是,要和你再見一面,實在不容易了……”蕭瀟只覺得渾身發冷,那仿佛浸泡在冰水中的寒冷,從他破了個大洞的空虛丹田開始,一路順著脊柱爬升到心臟,逐漸蔓延至全身。“蕭寧……”他的嘴唇微弱地蠕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