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余硯表現得溫和純良的關系，讓顧齊對這個所謂的死神沒有半點敬畏之心，說話愈發口無遮攔起來。原本受到傅見馳鼓勵干勁滿滿的余硯，不但沒有取得期望的進一步成果，還出乎意外地被對方看輕了，由此也不可避免地感到生氣。

他天性平和，又恪盡職守，盡管心里面生氣了，面上也表現得毫無波瀾，只是抿著唇一聲不吭跟在顧齊身后，任對方假裝無事主動搭話，都不肯再開口。

“好了！我之前說的確實有點過分?！鳖欭R受不了地認錯，眼睛卻沒有看余硯，“對不起，行了吧？別老不說話，搞得我一個人自言自語……”

余硯看著還有些稚氣未脫的少年，道：“我原諒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br>
顧齊撇撇嘴道：“你是不是又要說那個了？”

“對，我希望你能跟王修遠成為朋友，不要再退縮?！庇喑幱悬c不放心他說變就變的年少心性

顧齊難得態度誠懇道：“我盡量，雖然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控制的?！?/br>
“我會幫你?！庇喑幭肓讼?，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道：“就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去那里找他?！?/br>
顧齊驚訝道：“沒看出來你還是行動派，現在可是白天，他看不到我?！?/br>
“要接近一個人，當然要先了解他?！边@是他從以前的一個亡靈那里學到的觀點。

“呃……好吧?！鳖欭R滿頭黑線，還是不情愿地答應了。

余硯換上校服后方便許多，行走在校園中再也沒有人盯著他多打探幾眼了，他們返回到教學樓，正巧遇到下午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

幾乎在同時，就看到學生從教室沖到走廊，肩碰肩往樓梯口那走。

“我們等等再上去?！庇喑幊瑯油扇航Y隊的顧齊說道。

“為什么？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等會再上去人都已經不在了?！?/br>
余硯一臉望而卻步的表情，道：“人太多了?！?/br>
“行，那碰碰運氣?！鳖欭R每次都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做完桌上的最后一題才會離開，也許王修遠跟自己也是一樣的。

兩人稍微等了一會，才熟門熟路直接來到王修遠班級外，教室內只有寥寥幾人，皆埋頭在桌前專注自己的事。

“他不在?！鳖欭R站在窗前掃了一眼，語氣含著一絲失望。

“那不是他么？”余硯眼尖，習慣性看了下后面的位置，指著靠近最后一個玻璃窗的座位道：“他跟姚毓坐一起?！?/br>
顧齊立刻跑過去看，余硯不想太冒進，便靠在每個窗中間的墻上，聽里面隱隱傳出的講話聲。

王修遠拿著筆，坐在姚毓旁邊的空位上，他微微側身對著面前的人在紙上邊寫邊講，不時抬頭看對方一眼。

姚毓則全神貫注盯著他筆下那張寫滿圖形符號的紙，連視線都隨著揮動的筆桿平移，等王修遠終于停下，詢問道“這樣講可以清楚嗎？”時，才舒展剛剛緊皺的眉頭，推一下無邊眼鏡框點頭道“清、清楚?！?/br>
這時顧齊已經從后門走近教室了，他這個幽靈走到兩人身后，探頭往桌上的練習題一瞧，嘀咕道：“這種程度的物理題還需要講解?！?/br>
姚毓向王修遠道謝，王修遠露出潔白的牙齒大方笑道：“小事，今天講的知識點的確有點難度?！?/br>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嚇得顧齊連連后退，只見身形頎長的少年對身邊的人說道：“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吧？”

姚毓望著他搖頭。

王修遠奇怪道：“晚上不吃東西？要不要我給你帶點吃的?！?/br>
姚毓似乎羞于啟齒，能用動作代替的話就用動作表明。他繼續輕輕搖頭，便轉過身伏在被書本占了一半位置的課桌上，準備繼續做題的模樣。

“好吧?！蓖跣捱h聳肩，直接從后門走出教室。

顧齊看到迎面而來、見過無數次又滿懷陌生的人，從面前擦身而過，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怎么又是你？”王修遠剛走出教室，一側身就看到了貼在墻上還沒來得及跑掉的余硯。

“我想跟你解釋昨天的事?！庇喑幰贿吋绨蛞琅f靠在白墻上，盡量不讓路過的學生碰到自己，他用平靜且真誠的語氣道：“昨天真的有人想見你，我才會約你去籃球場，而且他也確實去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你才沒看到他?！?/br>
余硯自動省略了顧齊糾結、姚毓突然出現這些原因。

王修遠道：“你很奇怪，明明不是我們學校的還穿了一身校服，都不知道你說的話可信度有幾分，我不喜歡遮遮掩掩，你朋友究竟是誰？你們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余硯試探道：“你應該也認識?！?/br>
見王修遠皺眉不語，余硯便繼續道：“他叫顧齊?！?/br>
“你說什么？顧齊？我們學校上個月……”王修遠沒說完，語氣有些凝重。

“對，就是那個顧齊，他的亡靈還在學校?！?/br>
王修遠表情嚴肅道：“不管怎么樣，也不應該拿這個事開玩笑，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亂說?！?/br>
“我沒有亂說，上次你下晚自習的時候不是也看到過他了么？”余硯竭力證明，音量稍微提高，“他現在也就在你旁邊，只是白天你看不到他，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約你晚上見面的原因?！?/br>
顧齊一直站在走廊外側，木訥的表情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后才有所變化，他此時緊緊盯著王修遠，期待又緊張地聽著對方接下來說出的話。

“這些靈異玄說的事我不信，而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也絕對不可能來找我，我跟他又不是一個班的，見面連招呼都沒有打過?！?/br>
“但是，他其實一直都有話想跟你說……”余硯本能地為顧齊找理由。

王修遠打斷他：“我要去吃飯，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br>
說完便徑直離開，余硯回頭看到滿臉復雜望著對方背影的顧齊，道：“他還不相信世界上有靈魂的存在，只要你晚上現身，他就會知道我沒有騙他了?！?/br>
“嗯?！鳖欭R心神不定地點頭。

☆、第7章

他們走出教學樓，余硯發現身邊的人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絲毫沒有平常喋喋不休的活躍，想了想只有可能是因為剛剛王修遠的反應，才會讓他不同尋常的低落。

“你是不是在意王修遠剛剛的話？”

顧齊看了他一眼，沒有像以前一樣嘴硬反駁。

“只是時間問題，你沒必要灰心?！?/br>
“我不是灰心?！?/br>
只是他發現，在王修遠的世界里，他遠遠沒有達到熟識的范圍，雖然這是自己也明了的事實，但是想到關注了一年多、日以繼夜追趕就為了能靠近一點的人，在聽到自己去找他這件事后的第一反應是矢口否認，就覺得曾經的努力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