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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西域人的帳篷里,看到的那頭,來自于沙漠里的,混身毛色金黃,矯健狂野的獅子。 * 次日,紫宸殿聽政罷,天才將曉,儀仗尾隨,皇帝退朝之后,要往還周殿。 隨著那點點泛紅的日影,天邊破空傳來一陣馬聲嘶鳴,接著,是馬蹄破空而來的得得之聲。那是御街的方向,馬蹄陣陣疾催,皇帝率先止步,微瞇雙眸,靜聽。 隨侍于側的大臣,翰林學士們亦齊齊止步,乍起耳朵靜聽。 能騎馬催于御街的,唯有八百里加急的軍報,與火州的戰事正在緊張關鍵的時刻,此時有馬止,肯定是前前線傳來的。 “陸教頭生擒烈勒,歸我大營啦……”呼聲越來越高,馬蹄亦愈來愈疾。 帝率群臣,站在還周殿前空曠的大廣場上靜靜等著,聽馬蹄疾止在宮門外,接著便是踏踏跑步聲,終于禁軍侍衛來了。 “八百里急報,陸教頭……呃,陸高峰生擒火州大汗烈勒,已歸我大齊兵營?!眮韴蟮慕娛绦l,是陸高峰的步下,喜到在御前都失了儀態。 八百里,良馬至少要行上一天一夜,那陸高峰就是昨天早上歸營的,看來他的援兵白送了。 老丈人如此爭氣,趙穆莫名替他驕傲,環顧四周,群臣有喜有贊,因皇帝面上的喜色,當然是紛紛夸贊陸高峰忠心報國,勇猛非常。 關于那些陸高峰暗投火州的猜測,隨著他的歸營,變成一記耳光,響響亮亮打在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臉上,大冬天的早晨,個個兒低了頭,火辣辣的疼。 皇帝轉身,環顧身后兩個太監總管,卻是給郭旭使個眼色,這能讓陸敏歡喜的事兒,自然是讓郭旭去干。 * 陸敏收拾罷皇帝的寢室,就到宮女房里和幾個姑姑一起吃早飯,閑聊。 麟德殿姑姑們的伙食,是整座皇宮里所有宮婢中最好的。幾個人圍著爐子,一人一碗松子粥,悶著火的炭爐上烤著炸成酥脆的葷藕合子,里面夾的是剁成茸的筋瘦rou,在烤架上滋滋冒著油花兒。 另有一大壺熱茶,香氣陣陣,是最能暖心暖胃的普洱。 司帳姑姑秀蘭拈了枚藕合咬開,輕聲道:“彩琴那就是純粹的找死,聽說昨兒夜里,禁軍連那齊大文一起給抓了。你知道否,那齊大文在寶雞老家,是有發妻的,彩琴爹娘天真妄想,覺得只要彩琴能給他弄個進士身份,他就會休了老家那發妻,與彩琴成親。 這下可好,活著沒見過幾回面,死了倒能埋一塊兒,做對鴛鴦呢?!?/br> 金鈴姑姑一笑道:“她不是東宮的老人么,覺得自己面子大,若是我,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干到皇上面前說一句話?!?/br> 陸敏還未油手,趁機取過包袱來,一樣樣將幾個姑姑當初叫彩琴勒令著送給自己的各樣玉如意,簪子,項圈等物都還給了大家,笑道:“自古都說人情可貴,但回回總是你們送我,我卻沒機會送你們什么東西。 大家也瞧見了,我也幫不得大家什么忙,所以各自的東西各自拿回去,我記著你們的情,若有能幫的忙,一定會幫,但我們都是做人奴才的,真正幫不了,拿大家的東西也于心不安,是不是?” 幾位宮婢當然也知道陸敏和她們不一樣,早晚有離開這兒的一天,況且昨夜彩琴的事兒上也看了,她不是貪銀子就會幫忙的那種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金鈴率先挑走了自己的幾樣東西。 默了片刻,秀蘭也挑走了自己的。大家七手八腳,不一會兒拿了個空。 吃罷早飯出來,與春豆兒在大校場上消食。 春豆兒道:“姑姑,我瞧著別的幾個姑姑很不高興的樣子。昨夜彩琴姑姑那樣一鬧,您沒有幫著在皇上面前求情,那是因為咱們這身份,求不來情,您早起不是往內侍省打招呼,親自送了彩琴姑姑家五千兩的體恤銀子嗎,為何不叫人知道,反而要托內侍省的名號呢?” 陸敏笑道:“我不幫她,是因為她那人情違著國法。送銀子是情誼,是我記她這些日子來的恩情。但若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不說我記情誼,反而會說我心虛,所以這事兒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明白否?” 春豆兒怏怏道:“不明白!” 別人都是把好的一面體現在外表,恨不能敲鑼打鼓叫人知道。自個兒壞的一面當然要藏起來,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倒好,反著來。 只怕從今往后,麟德殿的姑姑們都不會與她親近了。 消了會兒食混身暢快,陸敏腿癢,沿著校場跑了兩圈,到底還年少,昨夜折騰了整整半夜,不過瞇了一個時辰左右,陸敏以為會像頭一回那樣,仿佛死過一回。誰知道跑兩圈下來,混身舒泰。 她本生的嬌美,又在最好的年紀,有雨露滋潤,心情歡暢,兩只明睞含笑,兩頰微浮春紅,身量又比一般女子更高,更纖躍,奔在那校場上,靈躍的仿佛一頭羚鹿一般。 郭旭一路小跑,進了校場便喊:“陸敏,大喜,你爹果真千里單騎,活捉了烈勒,火州從今天起,就他媽的亂了?!?/br> 陸敏愣在原地,未笑,但肩膀一直在抖:“果真?” 郭旭道:“千真萬確,方才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來時,我正在那兒陪駕了,皇上特特兒使我來告訴你的?!?/br> 陸敏轉身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恨不能吼上兩聲,再跑上兩回,推著他道:“今兒你賣我個面子,快快兒往靖善坊,叫我娘也歡喜歡喜?!?/br> 郭旭一溜煙兒的跑了。 李祿恰比他晚兩步,頭一回見陸敏會喜浮于面,樂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笑道:“我欲搶個頭彩,終是搶不過他,看來你是知道了?!?/br> 陸敏此時已斂了激動,低聲道:“我爹那個人,牛角尖鉆到底,只要想辦成,就沒有達不成的事情。也不知道發生過些什么曲折,但必定九死一生,他才能回得來?!?/br> 李祿道:“既陸將軍回來,你們陸府的清白,就算是徹底洗涮干凈了?!?/br> 正說著,太液仙境那李尚宮來了,雖還是一樣的衣飾,氣勢卻遠不如當初頭一回見陸敏,站在棧橋上放狗的時候。 曾經得罪過的人眼看步步高升,李尚宮心虛無比,見陸敏遠遠要行禮,連連伸著雙手便扶:“我一個老婆子,焉敢受陸姑姑的禮,快勿折煞我了?!?/br> 陸敏問道:“尚宮因何前來?” 李尚宮道:“今天早晨,南陽公主入公請安,那李良女也在偏殿里鬧著要見母親,太皇太后不敢作她的主,特地遣我來告知陸姑姑一聲,若要遣使,最好也是你們麟德殿的人差人去通知李夫人,我們太液仙境的人,不敢再管她的事?!?/br> 陸敏一笑道:“我吩咐人去通知李夫人就是!” ☆、癩皮狗 李尚宮欲走, 又止:“陸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