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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過簡單幾句描述,陸高峰卻聽出驚心動魄來。他的小妹陸輕歌,自幼生的貌美,又是西平公主之女,幼時天真爛漫,一心向往塞外西域,成年之后還產跟著二弟陸高羊一起去了一趟土魯番外家。 他滿心以為她會嫁給某個表哥,誰知她逛了一圈,仍還是回到大齊,并嫁給了皇帝。 已到了家門口,陸高峰沉默許久,再問:“獻帝去后,誰做皇帝?” 這大約是所有朝臣最關心的事情了。陸敏悶了許久,終是搖頭:“女兒夢里,只有自己家庭變故,并沒有朝堂上那些事情?!?/br> 陸高峰笑了笑,將女兒在自己寬闊厚實的懷中丟了丟,悄聲道:“既你已經告訴了爹,爹聽你的話就是。但這是咱們父女間的小秘密,萬萬不能再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活了兩世,二十七年,陸敏此刻將自己兩世的憋屈全交付給了父親。她埋頭在父親肩頭淺淺抽泣,哽咽不成,接著嚎啕大哭:“好!” * 眼看天光漸亮,兒女皆在沉睡之中。包氏好了傷疤忘了疼,見丈夫只摟著自己,卻不再上下其手,忍不住去撩虎須,手摸上他堅實的胸膛,迎上他一雙溫溫的眸子,笑問道:“是要再睡會兒,還是即刻就起?” 陸高峰望著面容姣美的妻子,昨夜醉中太過盡興,盡心之后總是更貪圖,心不在焉問道:“起又如何,睡又如何?” 包氏忽而側身舒臂,薄衣滑落,昏光的燭光下春光隱隱:“若要起,我此刻去替你做早飯!若要睡……” 一語未盡,陸高峰已經翻了上來。他在床上能叫包氏□□,也能治的她這輩子都不想見他。 隔衣壓了一回,包氏正起了興頭,想合著昨夜的余蘊再來一回,陸高峰卻翻身而起:“也罷,今夜我得巡禁軍大營,就不回來了。隔壁住了位皇子,只怕最近咱們這靖善坊要熱鬧起來了,我把容子期調來,叫他帶人替你們巡夜?!?/br> 他披星而出,包氏連忙追了出來,努嘴問道:“隔壁那位,若再借咱們家生事,管是不管?” 雖說興善寺欺人太甚,但趙穆也有拉陸高峰下水的意思。被廢的皇子,鬧肚子不肯叫手下去請郎中,反而入明威將軍家里偷藥,并險險造成一樁火拼,等明天一上朝,先帝手中的老臣們勢必要叫屈,朝堂必然要亂成一鍋粥。 回首北顧,高墻隔壁就是興善寺。陸高峰莫名煩躁:“看緊小麻姑,莫叫她與趙穆有太多接觸,我瞧他總有些陰氣,不像是個能長壽的!” 隔墻趙穆聽了,一口老血險險沒噴出來。 * 包氏實則并管不住陸敏,一坊之中她有許多好友,只須說個我去找東家娘子頑會兒,便可溜出家門。 她出門時挎個小籃子,進興善寺也不與僧侶們打招呼,直奔后院。 陸高峰向來看誰不順眼,就叫小廝容子期半夜拖墻角暴揍一頓,所以興善寺的僧人們怕極了陸家一家子,好在陸敏嘴甜,見了光頭和尚們也要叫聲伯伯叔叔,見陸敏至,和尚們倒是很熱情。 后院門敞著,靜靜悄悄。還未入院,陸敏便聽到個抽抽噎噎的女兒家聲音:“穆哥哥,我帶了些水晶糕、桂花糕來,皆是你愛吃的,你好歹叫我進門看一眼呀!” 陸敏不由放慢腳步,正準備要提腳進院,迎面戳來一張帕子:“你誰呀?找誰?” 迎面一個頂多不過十三歲的小丫頭,水紅襖兒,蔥綠褲子,兩只吊梢眼。而窗下正在捧心而訴的姑娘轉過臉來,白膚細面,儀態端莊,卻是位熟人。 丞相余洪,是長安望族。其府嫡長女余寶珠,母為南陽公主,父為余家家主,也是皇親國戚。 蕭氏被廢之后,曾經纏著趙穆的小姑娘都躲的遠遠的,唯這余寶珠與其母南陽公主,一直對趙穆頗多照顧。 后來趙穆登基之后,幾乎屠盡所有親人,卻獨尊南陽公主一府。余寶珠以未嫁之身,直到陸敏上輩子死時,還在皇宮里打理六宮庶務,雖無名份,卻是實質上的六宮之主。 * 余寶珠見是陸敏,連忙斥自己的婢子:“月蓮,這是咱們皇后娘娘家的侄女,公主們見了陸姑娘尚要退讓,你算得什么敢斥她?” 陸敏心說這話說的多漂亮,我還什么都沒做了,就成個連公主都怕的蠻女了。 她轉而下臺階,笑道:“陸meimei竟也來看穆哥哥?” 陸敏道:“隔墻而居,我奉父親之命,來替三皇子送些藥?!?/br> 余寶珠小腦瓜子一轉,以為陸敏是奉陸輕歌之命來監視趙穆的,暫且將她排出情敵之外,轉而捏上陸敏一雙小手,柔聲道:“咱們皆是一塊兒的頑伴,穆哥哥如今過的這樣艱難,還請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多多美言,枉開一面,放他條生路?!?/br> 顯然,就算趙穆自請出家,有用心的人還是要把這件事情往陸輕歌身上扯。余寶珠一個公主之女低聲下氣來求陸敏,無論陸敏應是不應,都是陸輕歌的幫兇。 陸敏不著痕跡抽回雙手,道:“三皇子既是自請出家修行,定是因其一心向往佛法,自愿循入空門的,咱們只要贊嘆,敬仰,助其修成佛法就好。怎么余jiejie說的,他好像要死了一樣?難道你竟未卜先知些什么?” 重生之后再看余寶珠,陸敏覺得當年那個與她一樣重生的余娘子,應該對余洪透露過后事,所以余洪一府才會押寶在趙穆身上,因為篤定他將來會稱帝。 余寶珠臉兒簌簌,還想再說兩句,忽而窗內傳來趙穆寒惻惻的聲音:“既是送藥,為何還不進來?” 陸敏投以抱歉一笑,在余寶珠不解的目光中進了屋子,屋門隨即緊閉。 余寶珠叫郭旭連送帶逼趕出興善寺,與月蓮在寺外站得許久,搖頭道:“事情越發不對了,二叔不是說陸敏要嫁趙稷么,她怎么也跑來勾搭穆哥哥了?” 月蓮是張快嘴,嘰嘰呱呱道:“既然二老爺篤定陸府要家破人亡,咱們只需看熱鬧就行了,那陸敏,也不過一個將死之人爾,您又何必多cao心了?” 余寶珠終是心不定,一步三回頭,上馬車走了。 * 這廂陸敏進了屋子,便見趙穆在靠窗一處高臺的蒲團上坐著。 那是積善法師原來打坐的高臺,后掛菩薩畫像,陽光灑照的窗臺上插著幾枝茱萸,倒是個參禪悟道的好地方。 他還是那襲僧衣,頭皮錠青,臉色玉白,唇無血色,狹長一雙眸子帶幾分笑,故意問道:“藥在何處?” 陸敏在巷口買了幾只發面饅頭,帶了碗容嬤嬤熬的粥,本想替他改善改善伙食,但方才一聽余寶珠帶的是水晶糕和桂花糕那類精食,才明白他一個皇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好東西吃,怎會在乎自己那點白粥,遂也不掏出來,重重將小籃子擱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