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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都能聞到陽光的氣息的。然而你辦不到。B5紙還剩下大片的空白。二十分鐘,你沒有寫下一個字。你最后在下方畫了個大大的太陽,一個圓加幾筆斜杠。在撕碎之前,你把整個圓涂成一團死氣沉沉的黑。你用這些紙疊出來的星星幾乎一模一樣,像是流水線機械作業。這幾個星星七零八落地擺在桌上,在臺燈的明亮的照射下,投映出一塊微小的陰影。你沒有把玩和挑選,直接拿走了中間的那顆。然后你重新找出那個玻璃瓶,把星星丟了進去。空蕩蕩的玻璃瓶里只有那一個蒼白的星星,很是滑稽。你拿起來晃了晃,沒有聲音。你記得很清楚,里面那個星星的內容,是“我恨他為什么永遠能這么開心”。十一點五十八分,你攏起剩余的星星,兜里揣著打火機,走到了陽臺。月光很淡,樓下的路燈照著沒人經過的路,有一盞格外昏暗。十一點五十九分,你按下打火機。星星飛快地消失在跳躍的火舌里。一陣小風吹過,狂舞的火焰向左偏了偏,像卡帶了一樣,說不出的黑色幽默。那火光映在你眼里,異常的明亮。第7章無干熟悉的鈴聲又在鬧。你曾經很喜歡風鈴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卻不尖銳,很悅耳。你看著漏進來的一線晨光,因為恍然大悟而恍惚。原來它們從沒有變過,只是我一直在變。你開始回想。你想起了初遇,想起了無人吃下的餃子,想起了刺眼的太陽和流過的萍碎,想起了他彎彎的眼和眼角的細紋。可是這之外呢?更多的光陰喪失在這個可悲的循環之中,甚至沒有東西證明它曾經存在過。你下床,翻出那個干凈的玻璃瓶,里面空無一物。你心中再度恐慌起來。所有的東西于你不是過去了,而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時間的洪流浩浩蕩蕩地卷過你,什么也沒給你留下。你現在還能抱著記憶茍延殘喘,但終有一天連記憶也不剩下。它帶走你的希望,帶走你的活力,帶走你的□□,帶走你的記憶。末了時間帶走你。這恐慌幾乎要擊潰你。你的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本筆記本。正是你用來寫日記的那本本子。你把它攤開,刺啦地撕下一頁紙,急于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前給自己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你還沒來得及意識到你在干什么,就已經先一步疊出了一個惡龍。你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但你不給自己慶幸或者悲哀的時間,又撕下一張紙。這一天你就坐在書桌前,疊完了八本筆記本。疊出來的東西雜亂無章地環繞著你,無意間一抬眼就能看見,讓你有奇特的安全感。像是在車里看到外面大雨傾盆,雨水幾乎連成了一塊白色的幕布。雨滴打在車窗上噼里啪啦地響,窗外飛馳而過的車后面飛起大片的水花。但是淋不到你。你在家里連續待了幾天,沒有走出過房間一步。你希望這短暫的歇息能讓你重拾對喬輕的興趣和熱情。但是這沒奏效。當你再來到河邊,看到他仍然以那個一成不變的姿勢躺著,一股精疲力竭的厭煩撰住了你。你遠遠地看了幾眼,無動于衷地轉身走了。天很好,風很好,花很好。甚至于他也很好,不好的只是你而已。你難以抑制地怨恨他,怨恨他為什么不換個姿勢。哪怕只是一點點不同也好,你一定會發現的。只要一點點沒出現過的東西就好了。然而一個人是沒辦法有無盡的變化的,當被時間感情經歷個性限制住的時候。你已經摸遍了你所能涉足的所有領域,這就是你所能去到的最遠距離。畢竟誰會對一個認識一天的人掏心掏肺、真情實感呢?他是你的熟人、朋友、家人,擔任了你需要的所有角色,成為了你執念的承載體,是寒夜的篝火,溺水前往上看到的光。而你對他只是一個談得來的陌生人。這種關系不可能維持下來的,你一開始就知道??墒钦l會在酒正酣的時候想散場?你求不到長久,你也不想求長久,你只想“縱歡”而已。如今酒已盡,歡也因千篇一律而興味索然,你終于承認喬輕對你而言變成了一個雞肋,棄之可惜食之又無味。你就像當初厭煩書籍游戲和刺激那樣,厭煩了喬輕。沒什么特別的。生活又歸于沉寂。你無所事事地逛了幾天,幾乎又要走上自殘的舊路。在這之前,你做了最后一次嘗試——你又去找了喬輕。人們總是虔誠地相信奇跡、熱切地渴望奇跡的,因為人們需要奇跡。哪怕它本身從不到來,但等待足以支撐起生命。可是在這個扭曲的時間里連奇跡都變質了。你等待至無法忍耐,即使知道你的行動十有八九會徹底地打破它。駱駝已經很累了,就讓那根稻草落下來吧。至少可以痛快地趴在地上,不管能不能再爬起來。你只想求個解脫。你對喬輕說了所有,你說我被困在這一天好久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說我遇見你了無數次,也被你遺忘了無數次。我們曾經聊得好開心。你說你相信我吧,我知道你很多信息,你可以問我驗證。你看得出喬輕信了。他說:“那……我能幫你什么呢?”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你想要求什么呢。你想讓他理解你,了解你。你還想肆無忌憚地摟他,讓安全距離見鬼去;想長久地凝視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想聽他內心深處朦朧的囈語,或者讓他聽聽你的。可是這都不是通過一個口述的過往可以得到的。半晌,你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是乞求的語氣說:“你安慰安慰我吧?!?/br>喬輕張了張嘴又閉上,如此反復了幾次也沒說出什么話來。他抿起唇,眼中漸漸染上了歉意和憐憫。因為不想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愈發覺得無話可說。你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愧疚和失望一同蒸騰,卻發酵出更得寸進尺的話。你低聲下氣地說:“我能抱你么?”喬輕眉輕微地蹙了一下,然后很輕地抱住了你,沒什么力,說是禮貌地搭著可能更恰當。一閉眼的功夫,喬輕的手已經有松開的跡象。你在他后退前把手也放在他背上,用力地勒了他一下。有一瞬間你們的距離很近很近。他身上的溫度毫無保留地傳達到了你手上,呼出的氣息就在你耳邊飄散,你不給他怔楞掙扎的時間,轉眼就松了手。那一個擁抱短得你連他呼吸的聲音都沒聽清。然后你退開。掌心的溫度飛速散去,這一刻極度滿足也極度空虛。你刻意放縱自己,毫無分寸地直視他的眼睛。你漫無邊際地想,這可真是好看,乃至于我厭倦了他這個人,卻還對他的眼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