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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幾天,反省一下好了。誰知道一別就是一個多月。阿頓生被震住了,差點沒跳起來。喬天是喬平海?!裴曉乾嘶了一聲,突然覺得有點牙疼。阿頓生抓耳撓腮,在屋里走來走去恨不得原地打轉,他明顯沒趕上自家少爺那個段數,鎮定不下來,也坦然不了,畢竟當了裴家這么多年小廝,雖說裴曉乾待他如兄弟,但他骨子里已經把裴家當成主人,喬家自然也歸為高不可攀的那一類,一想到曾經對喬天各種看不順眼各種明里暗里的擠兌,阿頓生就犯怵。少爺,喬管家啊不喬六爺,他到底、到底想干什么?他、他為啥要給你當管家?裴曉乾淡淡地啜口茶,微微斜睨他一眼,因為他膽兒小。阿頓生驚悚了,他、他、他怕你?裴曉乾真是沒辦法接話了,這也信,順嘴說說而已,喬平海哪是膽子小,根本就是膽兒大到不要臉好么,自己賣身契都簽過了,還好死不死過來當管家,這要是裴曉乾脾性不好,還不得跟他鬧得不可開交。裴曉乾默默嘆口氣,阿頓生,把這三天的賬報一下。生意就算再好,也得查賬,否則總有人會動不該動的心思。阿頓生翻開賬簿,平平板板地念起來。有句話說得真沒錯,從一本賬簿里就可以看出一家的興榮氣運,裴曉乾聽著賬,就能審時度勢,指點自家生意。裴曉乾被帶走當天,衙門搜查了裴家雜記,好在他進大牢住了一夜就回來了,封條沒貼,這事就算揭過,雖然月廟街消息傳得很快,行內人有心觀望,不過老百姓不知內幕,也就沒影響什么生意。裴曉乾在決定重開酒樓之后并沒有關掉雜貨鋪,但也不再做倒貨的生意,而是像當初賣綢緞那樣,全部只零售,不批貨,他每天自己看店,搗鼓點小玩意兒,也樂得清閑自在。雜貨鋪沒有了大筆進賬,裴家現在全靠宜香樓支撐,但裴曉乾很快聽出了不對。再查一遍半月來的賬。阿頓生又翻回去,把半月來的賬都念了一遍。裴曉乾蹙眉道:進賬在慢慢減少,為什么?你在店里盯著,可有看出什么不對?阿頓生使勁回想,但還是想不出來,沒有啊,店里的客人明明是越來越多啊,尤其飯點那會兒,人多得坐不下,都只好請客人上別家去。裴曉乾端起茶杯,手指尖在杯沿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隱隱有了猜想。明日我去店里一趟,雜貨鋪先關門。裴曉乾何等心思敏銳的人,次日中飯時在宜香樓里逛一圈,問堂倌兒兩句話,什么事都門兒清。本來宜香樓的普通菜品都是實惠價,客人選完菜后都會覺得花得不多,愿意選一兩道稍貴的,裴曉乾賺得就是這個錢。但是半個月來,有一種客人越來越多,他們三三兩兩湊成一桌,專挑飯點之前到,全點的白菜豆腐之類不值錢的,連酒水也不要,上茶就好,然后就開始熱火朝天地吃喝胡侃,一直到過了飯時才走。于是同一時間的其他客人因為無處落座,就只能去別家了。這就給宜香樓造成一種很無奈的局面,表面上生意興隆,賬面上的進賬卻少得可憐。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別的客人來了兩次沒座,就會覺得宜香樓的飯時總是沒座的,心生不滿,以后就干脆不來了,然后這幫來攪局的客人功成身退,宜香樓就會連那點進賬都沒有,生意上很難再挽回,而那個時候裴曉乾也就沒有財力挽回了。果真是一招妙計。背后是喬家,還是齊家?裴曉乾玩味地勾起唇角,生意場上,明槍暗箭,陰謀陽謀,有對手,才有趣。他思索著怎么反擊,背著手晃晃悠悠往家走,沒成想,轉過院墻拐角,迎面一人牽馬走著,見到他之后就釘在原地。是喬平海。裴曉干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就目不斜視地從旁邊走過去,腳步都沒停頓。一直走出十余步,背后響起一聲輕喚。裴曉乾。裴曉乾站住,轉過身,神情坦然,眼神淡漠。他們相對而立,遠遠互望,沉默不語。空氣凝滯在周遭,兩人的氣息仿佛對峙,又仿佛纏綿。良久。唉。喬平海走過去,拉起他的手,親了一下,溫聲道:別生我氣了,好不好?裴曉乾靜靜地抬頭看他,面無表情,好在手沒有抽回去。喬平海拉著他進屋,在軟榻邊緣坐下,把人摟進懷里,曉乾,我雖有意隱身家姓名,但其實是因為我害怕。裴曉乾淡淡地問:你怕什么?怕你不喜歡我,喬平海毫不猶豫道,八年前我就聽說你立了字據之后特別不高興,我都沒敢去見你,然后喬逢珊就給我出了這個餿主意。在這個關鍵時刻必須要示弱,必須要博同情,必須要沒臉沒皮胡攪蠻纏方能喚回少爺心。咳咳順便的,抹黑喬逢珊,把裴曉乾拉到同仇敵愾的位置上。你那個長得十分相似的五姐?嗯,我當時隱約覺得她在算計我,不過沒在意,現在看來,唉,我有點輕敵啊。喬平海故作惆悵地嘆息,這一個月以來我與她周旋,被她拿老爺子壓制,都沒法來找你。說罷低頭在裴曉乾肩窩里蹭蹭,十分親昵。惆悵一定是假的,對喬六爺的本事裴曉乾有很高的評價,不過語氣里的思念和后悔倒是真的,裴曉乾靜默片刻,還是回抱住他。算了,原諒你了。其實也沒什么好怪罪的不是么,喬平海也會偶爾在心上人面前束手無措,好死不死還被喬逢珊算計進去,換誰也很窩火。既然都是男人,沒那么多斤斤計較。親一個。喬平海開心了,湊過去親他。裴曉乾無視了嘴上的壓力,淡定道:唔嗯么嗯嗚喬平海松開他,帶著笑意抵住他的額頭,你說什么?裴曉乾嘶了一聲,嘴都酸了我說我的字據!喬平海捏捏他的后頸,笑道:既然是我的人了,總要有字據為證,省得你不認賬。裴曉乾對他的厚臉皮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貨裝喬天的時候怎么就沒發現呢。那是,喬六爺必須裝得人模狗樣才能把少爺拐到手不是。你和喬逢珊翻臉了?喬平海點點頭,神情有些嚴肅起來,嗯,表面上我倆互相幫襯,暗中已經較量上了。裴曉乾歪歪頭,她惹我。喬平海微帶一絲驚訝,過后眸中浮現一抹厲色,她還是不死心,上趕著作孽。裴曉乾道:惹我的人,我可不管她姓什么。喬平海笑道:你想做什么?裴曉乾慢吞吞地說:我可以與你聯手,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