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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已被包扎過,雖痛楚難免,但顯然并無大礙。軒轅冕微闔鳳眸,低聲道,“仲秋孤對你說過什么,你忘了么?整日行蹤鬼祟,竟還讓暗衛都離了身,如今惹出這么大的禍端,你知不知道……”“夠了!”秦佩眼中一片空洞,啞著喉嚨道,“你別責罰恨狐他們,是我一意孤行,太托大了,還累得……”軒轅冕蹙眉道,“以環,此非你本意,陳忓……確是個舍生取義的忠良,孤定會令人安排他身后之事,斷不會讓他枉死。想來他生前定將妻兒老小托付給你,你唯有好好將養,日后才能不負他所托,還了他這份恩情?!?/br>好半天都無人言語,秦佩只坐著,一動不動,他素來是個執拗的性子,如今陳忓為他而死,心內還不知是如何的悔恨自厭。思及此處,軒轅冕抬起他下巴,定定看進他眼里,冷聲道,“世上的事,但凡已經塵埃落定的,都如同東逝流水,無論你如何哀挽,如何自毀,都已經無濟于事。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秦以環如今用三尺白綾投繯吊死在這里,又能如何呢?陳忓到底是回不來了,你懂孤的意思么!”秦佩抿唇,眼神慢慢有了焦距,卻是刻骨的痛心絕望。不知是否是那琉璃般的眸子太過易碎,還是秦佩的呼吸過于紊亂清淺,軒轅冕又湊近了些,二人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氣息相聞。“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就算是父皇……”許是提及從不曾啟齒的隱秘心聲,軒轅冕頓了頓,“縱是他,哪里就不曾犯過錯,沒有虧欠之人么?再說……”他的聲音低落下來,“你與孤相交時日雖不算短,可也算不得長。這兩年朝事不談,孤犯過的錯難道還少么?父皇與亞父早已為孤鋪好前路,可孤識人不明、優柔寡斷、馭下無方,最終還是釀成大錯,落到如今這個下場?!?/br>他微涼的手指扣著秦佩的下顎,似是儲君雷霆萬鈞的震懾威壓,又似情郎春風一般的溫柔摩挲。秦佩還未從痛失僚友的哀戚里緩過來,又被他如此狎暱相待,早已茫茫然、昏昏然,失了方寸主張,哪里還想得起兩人姿勢旖旎不成體統?“覆水難收,孤難道不悔不恨?”想起軒轅冕身中蝰毒,就算能搶到解藥保住性命,還極有可能無嗣……秦佩難免為他覺得酸楚,可心底卻不可自抑地泛起絲一絲僥幸欣喜……僥幸欣喜!秦佩周身一振,心如亂麻,若是當日軒轅冕對他表白心跡,自己順水推舟地應允了,那作為他的眷侶倒還有幾分資格去為軒轅冕不會大婚竊喜;可自己早已點破推拒,那便終身只能停留在他摯友的位置上,又有什么臉面去妒忌欣羨他未來的妃嬪子嗣?軒轅冕遭受如此大的身心摧磨、奇恥大辱,枉費自己以他好友自居,竟還存著如此齷齪的心思,這樣與雍王府那些幸災樂禍的小人又有何分別?軒轅冕哪知他心中那許多彎彎繞繞,徑自幽幽道,“可孤悔的卻不是明明謹慎小心卻還是著了別人的道,更不是心慈手軟步步退讓,孤悔的是枉學了這些年的帝王心術,卻還是養虎成患,白疼那畜生一場;孤恨的亦不是絕嗣無后、儲位生變,那些之前孤向你剖白前便有所覺悟,孤恨的是,若是他的運氣再好些,時機再巧些,孤要么舍了皇位給他,自己做個兢兢業業的賢王,要么便在百年之后將帝祚傳給他的狼崽子!”他笑了笑,笑意里是無盡的蕭瑟和悲切,“以孤的秉性和對他的偏寵,多半還會親自教養……中了這毒,孤注定年歲不永,他再去當個太上皇,這計策簡直妙極!”秦佩見不得他這神情,忍不住就著臉貼著他手蹭了蹭。反應過來,兩人均是一愣。第91章第五章:滿天風雨下西樓秦佩尷尬無以,面上一片赤霞般的赧然,完全不能正視對方,便趁他愣怔,向后輕輕一掙,如此,兩人便隔著半步之遙。“以環……”軒轅冕囁嚅著,欲言又止。先前自己心事曾被秦佩點破,彼時雖亦是羞憤難言,可并無如今的百轉愁腸,躊躇不定。經過這些時日,若說先前心中那點情愫只能稱的上是懵懵懂懂,帶著點對父皇亞父的孺慕效仿,可一同經歷這許多的波折苦楚,兩人間雖談不上生死相許,也算是患難與共,相攜相扶了。秦佩對他的種種,他看在眼里,亦記在心內,雙親不在,恩師隱遁,幼弟反目……如今身邊真心實意待自己好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秦以環;而自己慣了稱孤道寡,除去他,誰還能在閑來無事時同他把盞言歡,意志不堅時助他穩定心神,自憐自棄時陪他郁郁無言?都說稱孤道寡的最終都是孤家寡人,可軒轅冕覺得倘若秦佩一直在身側,縱使九重御階再清寒,天下人心再險惡,漫漫前路亦無甚可怕的了。“殿下?!鼻嘏逭枫凡话驳乜粗约?,眼中有著近來常見的說不出的隱忍。軒轅冕又是一陣恍惚,若是早在中毒前自己便向秦佩表明心志,免了采選,那秦佩或許能多幾分信服,可縱使自己不要臉面,再度開腔剖白心意,秦佩多半也是搪塞過去,不會相信吧?自己注定無嗣,也不打算大婚納妃掩人耳目,可若是秦佩以為自己是因此才下定決心與他一處,這種猜疑又該如何打消?更何況,蝰毒未解……軒轅冕忽而釋然一笑,寄蜉蝣于天地,自己本就是個不知何時就會撒手人寰的半死人,何必再去拖累秦佩?若只是摯友,他約莫半生都會為自己掛懷愧疚;若是儔侶,他又將是如何的痛之入骨、不能釋懷?思及此處,軒轅冕強壓下所有旖旎心思,淡然笑道,“以環,秋祭將至,父皇仍在終南,命孤代為祭祀?!?/br>這話題轉的實在生硬,秦佩先是漫不經心地聽了,卻不由得心內一動,問道,“諸王都會去?”軒轅冕點頭:“除去駐守邊鎮的隴西、臨淄二王,其余宗室均不得缺席?!彼钟朴茋@道,“雍王昨日竟然上表,請孤盡快冊封雍王世子,好讓他帶著愛子前去祭拜先祖。當真慈愛非常,至純至孝?!?/br>秦佩看著軒轅冕,雖只隔了半步,卻莫名覺得,橫在他們間的豈止山高水遠?“既是如此,殿下何不準了他?”軒轅冕有些詫異,“孤知道你與那納錦交情不錯,可沒想到你竟還能有這般主張?!?/br>秦佩冷冷一笑,勾起嘴角,“虎之耳后,狼之頸項,都是他們最脆弱之處,一旦找準了位置下以殺手,則沒有不能克敵取勝的?!?/br>軒轅冕沉吟片刻,“可……不管是人還是禽獸,弱點多半只能利用一次?!?/br>“一次也就夠了?!鼻嘏遄鄙碜?,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