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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按得指尖發白。顧遠亭有些不忍,但還是接著說下去,“你的祖父依舊人事不省,提出要辦喪事的是你大伯。他們找到我,要我把這件事情轉達你,叫你回一趟殷家。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么打算,我會與你一起回去?!?/br>他沒辦法對他說新年快樂,但是他想,未來的很多年他還有很多機會,總歸是可以做到的。而不管怎樣,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了,殷家其他人或許還有陰謀算計,他是要與他一起面對的。☆、第41章入殮殷家的祖宅大概建了有上百年了,紅墻綠瓦透著一種滄桑的味道,滄桑又腐朽。殷家的起家是在戰亂的時候,大發了一筆國難財當作擴張的資本,每一代都嚴守祖訓保持著樸素和謹慎的態度,絕不能讓財富從自己手里溜走。殷家老爺子把這一點貫徹得無人能出其右,直到因為突發性腦溢血不省人事之前,他還把財產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即便指定了繼承人都只給他經營權不給所有權,隨時可以撤回任命。殷寧的父親就是這樣被趕出了家門,一分錢都沒有帶走。現在的問題是,老爺子已經不能處理這筆龐大的財富了,而他的兒子們如同餓極的豺狼,一個個在病床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他們并不希望老爺子死去,至少在留下遺囑之前他不能死。這種時候殷寧父親的死訊來得正是時候,至少讓眾人排除一個潛在的威脅和分財產的競爭者。殷寧的大伯殷守成當仁不讓地出面主持葬禮,他是為了將來在爭奪話語權的時候多加一份籌碼,況且他還有其他打算。殷寧走進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同父異母的jiejie殷家琪,她長得一點都不漂亮,顴骨很高,嘴唇很厚,眼角微微挑起一個刁鉆的弧度,這些大概都是遺傳了她母親的長相。她看著殷寧,微微冷笑,“你也有這樣落魄的時候?!?/br>殷寧與這個jiejie關系并不好,她的母親曾經一度要正式進殷家的門,但卻不知為何無疾而終。殷家琪偷聽父親與別人的談話,隱約得出這一切都是為了殷寧的結論。因為怕后母讓殷寧受委屈,所以杜絕了殷家琪成為真正的殷家小姐的可能。她一輩子都得在私生女的陰影下活著,又怎么可能不恨他?他們見面的次數并不多,而就在這有限的次數里,殷家琪總喜歡給他這個半親弟弟找點麻煩。但只要被父親逮到,他會毫無原則地偏向殷寧而懲罰殷家琪,即便他一直還跟她的母親在一起。殷寧并不想搭理她,帶著顧遠亭從她的身邊走過。殷家琪不依不饒地追上去,發現顧遠亭卻多看了他一眼,“這是你朋友?怎么不介紹一下?”顧遠亭溫文爾雅的樣子,也的確是很受歡迎的類型,再加上他舉手投足都是進退有度的,良好的家教必然意味著優渥的生活環境,其家庭背景可想而知。“我姓顧?!鳖欉h亭淡淡說道。殷家琪看著他笑起來,“怪不得長得也有點像,我認識你堂兄,顧遠帆,他是個挺有意思的人,我看你也差不多吧?”顧遠亭倒是吃了一驚,他知道顧遠帆是想認識殷家人,在得知跟顧遠亭關系不錯的殷寧被逐出家門以后還大肆感嘆顧遠亭運氣不好。但是他搭上的這個殷家人同樣是不被承認的,在法律意義上還是個非婚生女。看到顧遠亭打量的目光,殷家琪不甘示弱地笑起來,“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來做什么?”顧遠亭挑眉看她,“你真的知道是什么事?”殷家琪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只是被通知過來參加家族議事,卻沒有得知內情的資格,僅僅是接到通知過來列席而已。然而就算是列席她也一定會到場,能以正當身份回到老宅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半y道你知道?”她不甘示弱地反問。顧遠亭還真的就知道。原本殷家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他出現在一個詭異的時間點帶走了殷寧,這讓殷家人多少有點懷疑是不是殷寧的父親提前安排了什么?,F在老爺子昏迷不醒,殷家人根本沒有心思調查內情,但是尸首已經通過警方被運回來了,他們還是妄想得到一點跟遺產有關的訊息。顧遠亭因此來到這里,他的身后緊跟著殷寧,看到對面走來的殷守成,各自打了招呼。殷守成的臉色都不算太好,事實上他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平時不見的兄弟姐妹一個個都聚集在醫院里,等著老爺子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殷守成是長子,本就覺得自己應該繼承一切,想方設法趕別人走,最終吵起來險些動手。而就在這時候,殷寧父親的死訊傳了過來。殷守成對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沒有任何好感,覺得他又陰沉又跋扈,竟然還備受器重,老爺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這時候知道他死了,殷守成沒來由舒了一口氣,便急著叫殷寧過來,順便看看這個被托孤的顧遠亭是不是有什么籌碼,是不是愿意談談條件。顧遠亭如約來了,并且帶著那個比原先更顯冷淡的殷寧,已經幾十歲的殷守成竟然覺得有些緊張和期待。“大伯,我想先看看我爸?!币髮幫蝗婚_口說道。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殷守成不屑地想,但還是作出一副長者的姿態,叫司機開車陪他去了一趟殯儀館。已經不完整的尸體最后自然是要火化的,在家屬同意火化前會存放在冷柜里。工作人員把格子拖出來,掀開上面的白布,顧遠亭便再次見到了殷寧的父親。那個人的儀容已被恢復如生前,那張臉看起來并不十分安靜平和,很有些兇相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他的眼睛已經永遠閉上了,殷寧走過去伸出手細細撫摸過父親的皮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的血脈便來自于這個人。這種地方有一種天然的肅穆使人們保持安靜,讓家屬跟死者道別。殷寧不知道說什么好,好像他們見的最后一面,是父親用極其憤怒的語氣指著他叫他滾。他忽然閃過一種念頭,如果說自己會好好的,是不是更讓父親合不了眼。他最終什么也沒有說,讓工作人員把尸體推回去,在火化通知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簽過名后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讓殷寧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伸手握住顧遠亭的手。瞬間顧遠亭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殷寧的手之前是碰過那具尸體的,簽字的時候握住筆桿并沒能把味道全部抹去,這時候殘余的一絲死人的氣息順著他的手蔓延上來,環繞在手腕,像是要滲入那上面的蝴蝶花紋里。他心里陡然一驚,從尸體的腐爛程度可以斷定殷寧的父親并沒有死了太久,而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內魂魄是不可能散盡的。不知道為什么,顧遠亭就是從這縷死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