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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地告訴他,那個惡靈自己對付不了,而他同時也不信任詹羽和石豐藝。事情摸索到這個程度,葉寒其實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了。自己的面子還真是挺大的。方易心想。吃飽了的葉寒彎下腰,從地面上拎了個東西放在桌上。“喲?!彼f,“吃完了,沒你份?!?/br>蝦餃從他手上滾下來,拍拍自己的衣服,很有禮貌地揚手對方易打招呼。“你想吃什么?”方易問他,“這里沒有蝦餃,有包子,要么?”蝦餃沖他擺手,張口說了幾句什么。他背上負著一個碩大的包裹,沉甸甸的,這次倒不是心臟的形狀了。方易意識到,自己差點忘記了,這個小人是被人豢養、使喚的,而他的主人在養鬼。“他經過這里看到我們,過來打招呼?!比~寒頓了頓,繼續聽蝦餃說話,“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有啊?!?/br>葉寒伸指戳戳他背上的包裹:“你有興趣當大使和翻譯嗎?”他告訴蝦餃現在兩人處理的事情。葉寒現在披著張人皮,就算能和靈體溝通也十分不方便,更別說從他們口里挖出更有用的信息了。蝦餃聽后露出了然的笑容。我知道那個紅色的人,她是個好人。蝦餃這樣跟他們說。蝦餃一直在這個區里生活。江中和岸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好在他不屬于任何一邊,因而來去都很自由。江上的惡靈太多了,數以萬計,單槍匹馬的滅靈師不可能解決得了,而組團過來的滅靈師也從沒見過成功過。久而久之,干脆不斷加固江堤上的防護,這么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變故是從御景灣小區開工的時候開始的。粗暴的施工讓江堤裂開了一道非常小的縫隙。雖然很快這道縫隙就被發現并修補,但防護措施已經有了缺口。此后岸邊出的事情漸漸就多了起來。“那艘船也是因為這個而沉沒的?!蔽r餃說,“惡靈的目標不是船,是船上那輛小轎車的司機?!?/br>其中又是一個復雜的故事。轎車的移動引發了骨牌效應,最后釀成悲劇。聽著葉寒的同聲傳譯,方易也漸漸把整件事理清楚了。紅色人形確實是當日船上的年輕班主任。她的尸體在當時就被打撈起來,充滿驚懼和不舍的魂魄卻永遠留在了水里。她的腰斷了,無法凝成直立的人形,在水流的沖擊里慢慢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些孩子的尸體并不是被隨手塞入涵洞的。江水湍急,很多尸體隨著水流一直往下游去,往往被沖擊得支離破碎。她找到那幾個涵洞,一具具地將尸體放進去,權當保存。之后幾年間,還有其余的小孩溺亡在江中,她也全都撿回去,一個個放在她自認為穩妥的地方。靈體往往會失去大部分的記憶,只保留著死之前最大的執念。她不停地收集孩子的尸體,把他們安置好。方易盯著蝦餃。蝦餃依舊在不停地說,背上的器官放在一邊,神情很自然。他確實知道得很多很多。包括石豐藝當日燒掉的書和玩具,在進入江面之后,立刻成為了小鬼們喜歡的寶物。很多人燒錢、燒車子房子,但很少有人會直接把完整的玩具扔下去。小鬼們非常喜歡,甚至嗅聞出了上面的人類氣味,然后他們偶然發現,有個常在夜間到江邊散步的男人身上有這種氣味。想要更多這樣的故事或玩具,或者想說聲多謝。小孩子趁著晚上陰氣重的時刻,偷偷離開她的保護范圍,爬上地面。他們無法進入石豐藝的房子,只好在墻上和窗上敲打。“敲打是什么意思?”方易迷惑。蝦餃聳聳肩。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并無惡意。真正的惡意來自巨大的紅色人形。她無法分辨人類的善惡,只能統一地將對惡靈有威脅性的人看做敵人。葉寒摸著下巴點點頭:“原來如此?!?/br>方易頓時也明白了: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紅色人形的時候,她確實是在窺伺。她在觀察石豐藝是否是一個具有威脅性的人類。之后非常不湊巧地,方易驚動了隱匿在排水管之中的她,她察覺到方易能看到自己,自然而然地將方易看作能傷害孩子的人類。所以她才會在小孩再度爬到石豐藝家時突然出現,把孩子帶走。石豐藝躺下還沒有一個小時又被敲門聲給驚醒了。聽兩位天師講清楚事情經過之后,他問了一個問題。“曉曉會過來嗎?”小姑娘的靈魂至今仍在江面徘徊。葉寒無法回答他。也許有一天她看到玩具和書之后,能立刻辨認出這是父親和石叔叔為她買的。“來了也……不怎么樣?!笔S藝很快自己就笑了,“我看不到她?!?/br>短暫的沉默之后,他暫且打起精神:“謝謝你們,我不怕了。小孩子對我是沒有惡意的。葉天師很厲害啊,這么快就把事情搞清楚了?!?/br>葉寒靠在沙發上,神情復雜地笑了笑。“有高人相助,當然快了?!?/br>方易知道他說的是蝦餃?;蛘呤俏r餃背后的人。此刻被他們提及的蝦餃輕快地卸下包袱,跳上沙發。他立刻被人用手抓了起來。“辛苦你了,跑了那么遠?!?/br>蝦餃微笑著,低頭親了親他的手指:“不辛苦。你不怕被他們發現嗎?”“我可沒有隱瞞過任何事情。我確實叫詹羽,也確實是個警察啊?!闭灿鹦χ陙y了他的頭發。作者有話要說:☆、遺物(1)葉寒敲門把方易叫醒的時候,方易還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沒清醒過來。“你今天不是要回家?”葉寒給他遞了杯熱水。方易模糊地應了,揉揉眼睛。他很疲累,身體里累積的緊張和不安,在離開石豐藝家里之后似乎通過一場高燒爆發了出來。雖然已經過去了快一周,但他覺得自己實在還沒恢復過來。他以前是個身體強壯的人,但這個身體的體質似乎并不太好,一場感冒拖拖拉拉,吃了藥打了針,依舊沒有好徹底。輾轉了十幾分鐘,方易最終還是起來了。二舅打電話催了幾次讓他趕快回家處理家中留下的東西,他最后定了今天。葉寒買了早餐回來,方易迷迷糊糊地吃著,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按在自己額上。他僵了片刻,等葉寒將手收回去,還有點呆。“不發燒了,怎么還是一副病得快死的樣子?”葉寒說。方易張張口,心道我也不知道。葉寒的手有點涼,應該是剛剛洗過手的原因。方易不想承認那只手貼近自己額頭的時候,有一種清涼的舒適感。病中的人總是比較脆弱。身體的不適引起了精神上的倦怠,這時任何微小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