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垂首，“在下不知?！?/br>
    蘇風暖想了想，對他揮手，“走，我跟你去見見你家少主?！?/br>
    那人頷首。

    蘇風暖出了深巷宅院，來到鳳陽鏢局，只見鳳陽正站在門口，靠著門墻，似乎是在等著她。一聲墨綠錦袍，身材頎長，雌雄莫辯的容顏絲毫不女氣，反而眉目染著絲絲英氣。見她來了，對她上下打量一番，道，“走?！?/br>
    蘇風暖看著他，“別告訴我你也去當護衛？”

    鳳陽揚眉，“我當護衛不行？”話落，又說，“不止我，還有你?！?/br>
    蘇風暖頓時好笑，“我還從沒想過給人當一回護衛，這事兒新鮮了，尤其與你一起?！?/br>
    鳳陽眉目也染上三分笑意，心情很好地說，“普天之下，不是你我自愿，誰能請得起？”話落，他不屑，“太子也還不夠格，天皇老子也要看心情?！?/br>
    蘇風暖不置可否，“這么說你今日心情很好了？”

    鳳陽抖了抖衣袖，“算是，否則就是我犯抽了應承那個老太監?！?/br>
    蘇風暖看著她，“就這樣去？”

    鳳陽本來打算走了，卻停住腳步，“不這樣去，哪樣去？”

    “是不是多少應該易容一番？”蘇風暖看著他，“你鳳少主不怕，名號天下皆知。但我不同。靈云寺如今住著京中貴裔府邸的夫人小姐們，我外婆我娘都在。我若是這么跑去跟在太子身邊？以后消息傳出去，會不會炸開了鍋？”

    鳳陽道，“本少主懶得易容，不過你如今的身份確實麻煩，我等你片刻，你拾掇拾掇?！?/br>
    蘇風暖點頭，問，“你這里有男裝嗎？給我一件?！?/br>
    鳳陽看了她，“要男裝做什么？你一個女人，穿了男裝也不像男人。將臉弄弄，就扮做丫鬟好了。我看你如今除了這張臉外，也不像個小姐，最像丫鬟?！?/br>
    蘇風暖一時無言，瞪了鳳陽一眼，但還是聽了他的，從懷里摸出一面小鏡子，又拿出一瓶脂膏之類的東西，對著鏡子在臉上抹了一會兒，便細微地改了樣貌。

    她本來容貌極美，這樣一改，優點都掩藏了，只能算清秀了。

    她易完容貌，又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吞下，對鳳陽開口，“這樣如何？”

    這回，不止連容貌改了，嗓音也改了。

    鳳陽打量她一眼，“能這么短時間，便換了一張臉，怪不得這么多年你能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來無影去無蹤，多少人要找你都找不到，就憑這易容術，獨步天下第一了?！?/br>
    蘇風暖失笑，“難得你鳳少主夸人，我就悉心受了?！?/br>
    鳳陽看著她，“人皮面具豈不是更簡單？憑你的伸手，弄百八十張不是問題?！?/br>
    蘇風暖頓時收了笑，“易容術有數十種，不是非用人皮面具不可。同類相殺，剝皮剝骨，何等殘忍？天所不容?！?/br>
    鳳陽看著她正兒八經的模樣，笑道，“噢，我差點兒忘了，你不是殘忍之人，自然不會用這個?！?/br>
    蘇風暖輕輕哼了一聲，“不止我不用，別人也不能用。我早就說了，若是讓我知道，江湖上誰敢用人皮面具，我就先扒了他的皮?！痹捖?，看著他挑眉，“你能說我不是殘忍之人？”

    鳳陽笑著對她勾了勾眼，“你雖不是善類，但也算殘忍得有正派。這般凜然正氣的你，讓人見了委實移不開眼睛?！痹捖?，他湊近她，“我再說一遍，你既然無心嫁葉裳，不如嫁給我好了，你我相同之處頗多，也算是志同道合，趣味相投?！?/br>
    蘇風暖用胳膊輕輕一撞，便將他撞開了一步，白了他一眼，“不想我將你嘴封上，就別胡謅。想要娶的我人能排滿靈云鎮九條街。我是眼瞎心瞎也不會想著考慮你?！?/br>
    鳳陽的臉頓時沉下來，瞪著她。

    蘇風暖往前走去，不理他。

    鳳陽瞪了她片刻，忽然笑了，快走幾步，跟上她，對她說，“話別說得這么滿，沒準有一日你想嫁我，本少主還不娶你了?！?/br>
    蘇風暖哼了一聲。

    二人來到了縣衙。

    縣衙府門前，御林軍拉出長長一隊護衛，中間停著一輛馬車。馮盛站在車前，翹首以盼。馬車的簾幕落著，看不見里面的人。

    但是這陣仗，里面自然坐的是東宮的太子殿下無疑。

    鳳陽和蘇風暖來到近前，馮盛震驚地看著鳳陽，“鳳少主，你……你怎么親自來了？難道……”

    鳳陽點頭，對他說，“本少主親自護衛?！?/br>
    馮盛又驚又喜，有鳳陽親自護衛，他能放一百個心了?？聪蛩砼缘呐?，問，“這位是？”

    鳳陽散漫地說，“我的婢女?！?/br>
    馮盛打量了蘇風暖一眼，見她站在鳳陽身邊，雖然容貌不顯眼，但周身的氣息倒是與鳳陽相得益彰。暗想不愧是鳳少主的婢女，也有幾分鳳少主的氣度。他點點頭，連忙道謝，“老奴多謝鳳少主?！痹捖?，對馬車內輕聲說，“殿下，是鳳陽鏢局的鳳少主親自來了?！?/br>
    車簾被從里面掀起，露出太子殿下一張臉，他看了鳳陽一眼，又看了蘇風暖一眼，沒說話。

    蘇風暖打量著這位一直被月貴妃護在手心里的東宮太子殿下，比起數日前，她見他時，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眼睛緊閉，氣息極虛，嘴唇干裂，不堪病痛折磨幾乎不成人形的模樣來說。這時再看他，雖然看著是一副弱不禁風，身骨消瘦，臉色蒼白，像是常年不見天日的情形，但精神還算不錯。尤其是一雙眼睛，在看她和鳳陽的時候，不起波瀾，但卻實實在在含著審視。

    一個人最騙不了別人的地方就是眼睛，她想這位太子有這樣一雙眼睛，不像是不通事務。

    一個不通事務的人，眼睛應該是如孩童一般純澈。尤其是中了無傷花之毒，以后再不能人道，注定會丟了那把椅子，他的一生也許就從中了無傷花之日走到頭了。更甚至，如今想要護衛自己，還要靠馮盛去求鳳陽，除了御林軍，并不能再多得到皇上一絲庇護來說。他能這樣無悲無慟，神色平靜，卻更值得讓人探究。

    蘇風暖在打量太子的同時，鳳陽自然也在打量太子，他們二人都沒對太子請安見禮。

    三人就這樣打量了片刻，太子收回視線，神色寡然地放下了簾幕，吐出一句話，平靜得不像是他說的，“勞煩鳳少主了。盛公公，啟程?！?/br>
    馮盛連忙應了一聲，吩咐車馬啟程，同時對鳳陽問，“鳳少主，您是騎馬還是坐車？”

    鳳陽擺擺手，“靈云寺不遠，我們走著?！?/br>
    馮盛點頭。

    太子的車駕離開了縣衙府邸，出了城，前往靈云鎮而去。

    第七十三章 隨心所欲

    一路無話，來到靈云寺，寺中住持攜帶眾僧已經依次排開等在山門前。

    除了眾僧外，還有京中各貴裔府邸家眷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