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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好水,挑進桶里,送到屋內。 卻見親爹翹著腳兒坐在榻上,親娘給他上藥。那親娘見這青腫一片,罵那王狐貍全家讓天雷劈死,不得超生。那親爹聽了,笑道:“梨花,明日我帶著這身傷,去吳家一坐,再要回五十兩,替你和虎子打幾件銀器,好是不好?” 那親娘聽了,嘴里啐了一口,扭著身走了。見劉大姐還呆呆望著,往頭上一鑿,罵道:“這賤蹄想漢子哩”,又撕著大姐耳朵,扯到另一小間,讓她照顧穿著細棉睡得正香的虎子。 劉大姐怔怔地望著虎子,聽著那剛才還勢不兩立的人,現在正滾在榻上,妖精打架哩。這幾間房子本就是個樣子貨,隔不了音,只聽得男吼女叫,你死我活。 巷里徐秀才不是說“百善孝為先”嗎,為什么我孝來孝去,疼的是我,樂得是你們。這虎子與我都是你肚子里爬出的,怎得他是主子,我是丫頭呢。劉大姐想著,兩滴淚掉在弟弟臉上,又慌忙擦去,生怕驚醒這祖宗。 那清波門的王狐貍真是禍害,若不是她,我怎得挨這一頓打罵。偏這老天沒眼,讓那賤人穿金戴銀,若是有神仙降服那狐貍,該是多好。 先不提那劉大姐,只說那王家酒樓眾人。雖然劉一拳的風頭壓過了王狐貍,這嫣娘終究是名聲不好,心中難過。張小九見了,也暗自嘆氣,酒樓做大,卻惹人紅眼,偏這對手使出陰招,害樓上的女娘們。 自己若是不扮成男子,也是步步艱難。女人當家怎么了,王家分店就用這女先生,氣死那些紅眼們。張小九見王嫣娘心中郁結,便說自己有妙計,能將這名頭扳回來。王嫣娘曉得張小九人物聰明,便略略寬了心。 又過幾日,那李婆子燒完火,倚在桌子邊喝著果子酒,對毛婉妁抱怨道:“前些日雖然趕走劉無賴,婆子我倒是受了苦,一動不動躺個半天,筋都麻了”。 周桂姐聽了,笑道:“婆婆你還算好的,就是皂角沫子難吃。我被那白醋潑得鼻子直抽抽,還忍住不打噴嚏哩”。 李婆子笑道:“你這促狹鬼,不聽小九兒的勸,偏請毛娘子在后面燒豬皮。這人被燙了根本沒味,你倒是將這戲給毀了”。 那周桂姐說道:“哪得毀了,三掌柜還夸我哩,說那無賴被嚇上一嚇,才能吐出錢來。穿幫又怎樣,那無賴昨日知道婆婆你沒事,還不是夾著尾巴溜了”。 那毛婉妁聽了,說道:“你還說,慘叫得嚇死我了,差點把那皮丟進火里”,又說:“那彩虹也是,偏叫個甚么黑風大王的,弄得神神道道,幾個伙計都偷笑哩”。 李婆子說道:“咱這樓里沒個男人,到底受人欺負,那張四帶月牙去揚州耍子,若是沒走,留下來鎮個場子,也比小九兒唱戲哄人的強”。 毛婉妁聽了,沒有言語,周桂姐不服,說道:“三掌柜雖是女子,也比那懵頭的張四厲害。再說咱們東家,也是幾眼就核出賬目,這上上下下,誰不服她”。 又說:“就算東家名聲不好,不易嫁人,也比胡亂嫁給癩豬癩狗強,像那劉無賴,敗光婆娘陪嫁,還賣女兒,自己拿了銀子在瓦子充大爺,他女兒就賣在隔壁瓦子哩”。 李婆子聽得劉無賴被吳家趕出來,竟賣女兒逛瓦子,氣得罵了半天。那毛婉妁聽得這慘事,嘆了口氣,想這張怪物雖然離經叛道,卻也講義氣。罷,罷,我在這酒樓里,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罷,橫豎比瓦子強。 ☆、第42章 賣女劉無賴 話說經了劉一拳的事后,王嫣冉雖已二九年華,卻無好人家問津。那些來sao擾的,全是些癩頭黑嘴,各個做著吃軟飯騎狐貍的美夢,連王家酒樓的棍棒都打不醒他哩。 王家姑母見了這番,心中恥笑,王家嬸娘也順著她的話頭唾罵嫣娘,順便將自家的彩虹夸上一夸。王姑母見這王二媳婦竟然肖想自家李盛,真是不自量力。那叫彩虹的毛丫頭,沒胸沒臀,嫁妝又薄,還有個yin奔的jiejie,真是丟人。 王姑母雖然嫌棄彩虹,卻又享受王嬸娘的吹捧,于是不咸不淡地應著,沒直接回絕。王嬸娘自以為有戲,又兼彩虹的眉眼有幾分似王狐貍,在清波門也是數得上的,不怕那李盛不喜,于是攢臀捧屁地越加厲害。 這日張小九又趕走一個垂涎嫣娘的癡漢,正轉回酒樓后院,卻見嫣娘抓著一把青絲要剪,旁邊王老娘和李婆子拉著,捧珠她們也勸著,還有那王嬸娘之流的在看熱鬧。 張小九大驚,忙問是甚么緣故,只聽捧珠說道:“本來好好的,王姑母說東家倚門賣俏,勾漢賺錢,恁得丟人,王嬸嬸也在一旁幫腔,氣得東家要剪”。 張小九趕緊過去,只聽得王嫣娘哭道:“原本是父親去了,我才撐起的酒館,姑媽吃我用我,說起這話也不虧心”,又說:“我今日剪了頭發做姑子去,這酒樓誰愛擔誰擔”。 王老娘也說道:“李家的,若不看你是嫣娘的姑媽,誰提攜你入股。咱們孤兒寡母的,不擰成一根繩用勁兒,反倒自家亂了起來。再說嫣娘也是你看大的,那外面潑的污水,你也信得?” 那王姑母背地里說人,被事主劈頭撞見,原本心虛。見嫂子侄女向自己說破,反倒不怕起來。又想著自家盛兒是天上星宿,這次準能考個舉人回來,到時自己就是老封君,這一屋子的商賈草民,見自己哪能不拜。 于是壯著膽氣,罵道:“嘁,你家的股有多金貴,盛兒當了舉人老爺,眨眨眼就有人送田送地,還有人自愿為奴哩。我原本想著是親戚,你家狐貍抬個二房也倒罷了,誰知這狐貍抓住我一點子唾沫,反不依不饒起來。我今日就撤了股,以后盛兒為官做宰,你們別想攀附”。 王老娘被這狼心狗肺的話氣得直翻白眼,一時手滑,被嫣娘掙開。那嫣娘氣得唇白色滯,抓住一把,胡亂剪了幾下。李婆子一時沒防住,等再拉住時,卻見嫣娘頭上長長短短,成了個陰陽頭。 王老娘見自己女兒損了頭發,又被剪子割了手,滾下淚來,大哭道:“我的兒,你做了姑子,我將來要靠誰去”。 王嫣娘也是被氣得狠了,對方又是長輩,不好對嘴,只能撒氣到頭發上。等一剪子下去,又見母親顫巍巍地哭,早心碎了,也嗚嗚哭個不住。那王姑母見眾人都瞧著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便回了房,一路上還喃喃罵著。 眾人將王家母女扶回內室,勸了半天,兩人才將將止住淚。捧珠幫嫣娘挽起頭發,又添了些假髻,才梳了個整頭。等服侍王老娘喝藥睡下后,嫣娘走到外間,向等在那里的張小九說道起來。 “小九,你說女子在這世間,怎得就這么難。那年爹爹去了,許多不識面的叔伯上門吃絕戶,搬走箱籠,搶了地契,把我和母親搡到街上,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