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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說后宮就沒有人讓她不順心的了,可忽然一夜之間,蘭貴妃像是變了個人似得。不再如往日一般秀慧賢淑,也不再向往日里那般見到人就笑。 整日里一副冰冰冷冷的樣子,小產之后便身子抱恙,不再侍寢。明獻帝倒是將她寵到了天上,說不侍寢,便真的就不翻她牌子了??扇靸深^總是會去蘭貴妃的宮殿陪她說說話。 征戰在外的邊塞將士還在西齊境內,宮中蘭貴妃小產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南商朝廷上都風平浪靜著。 但見時光流似箭,幾月的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夏日的炎熱漸漸消散,映塘的荷花開敗之后,菊花又開了滿野。 十月初,朝堂上才平息下去的浪潮似乎一點點的又有起來的波動的趨勢了。 當日上朝,戶部尚書蘇辛原一道折子,直指內閣首輔孫相。 喜公公將蘇辛原遞上來的折子接過,呈到明獻帝手旁。明獻帝接過,看著,眉頭越鎖越深。本來就沉郁的眼又染上了一抹陰晦。 “河西知州宋飛為官不仁,剝削平民,貪贓枉法。河西官場腐敗,貪污成風的源頭便是他。從宋飛任河西知州以來,便開始買官賣官。六年前開始,宋飛私自加重河西賦稅。弄得河西百姓名不聊生?!碧K辛原站在大殿中,雙手抱著笏牌,一板一眼,極為憤懣的說著。 貪污剝削貪贓枉法之類,雖是大罪,可若不是影響巨大還不至于掉腦袋。私自加重賦稅可不同了,這個是哪朝哪代都不能碰的底線。莫說輕重,一旦涉及,那就不是掉腦袋的事兒了,而是株連。 位同謀反。 這會兒整個大殿中沒人說話,個個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句,唯恐涉及到自己。 明獻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起來倒是跟平日里一般模樣,并未多有,看向蘇辛原:“蘇卿家說說,他加重了哪些賦稅?!?/br> 蘇辛原微微垂著頭,從善如流的回道:“回皇上的話,戶稅每頃多了三石,丁稅翻倍,關稅和市稅分別增加了七十錢和一百六十錢?!?/br> 蘇辛原緩緩道來,站在大殿中的各位臣子聽著卻是真的把眼珠子都快驚掉了。多收一兩斗米或是兩三錢還能接受。集腋成裘,聚沙成塔。這一點兒的小錢,整個河西加起來那可是巨大的。 這幾錢的增加那都可以判重罪了。這還上百錢的多!戶稅更是,一多多了三石!著土地稅跟商稅著實太驚人了。 屯這么多錢也不怕沒命享。 明獻帝靠著龍椅,聽著蘇辛原說完,好一會兒,才悠悠開口:“膽子比朕大,錢也比朕多。那這個皇帝,應該讓宋飛來做的。是吧,各位卿家?”說著明獻帝目光掃過大殿。 “臣惶恐!”大殿眾臣皆驚道,急急撩袍跪下,五體投地。 “惶恐?”明獻帝說著冷笑一聲:“不過一個小小的知州都敢這般猖狂,竟然私自贈稅。也不知眾位官位更甚之的卿家,可有一般想法?” 跪著的眾臣皆是俯首驚回:“臣萬萬不敢?。?!” 已是深秋時分,天兒漸漸涼了,諸位大人都穿著稍稍厚一些的官服,如今個個背上卻是被冷汗濕了。 明獻帝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又落在了蘇辛原身上,沉聲道:“國稅由戶部管轄,為何他一介知州能貪這么多年不曾被發現?” “皇上冤枉!”蘇辛原本就跪著的身子往地上又貼緊了些,啞著嗓子悲愴道:“戶部雖管轄國稅,可只管中央收稅。地級區域有地級區域的戶部主事??善钦{取河西管總稅的官員,卻不是我們戶部的呀!” “管稅的戶部官員竟然不是戶部的?”明獻帝陰沉的看著蘇辛原,緩慢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多年前河西管總稅戶部主事出了事兒,在京城調動的時候,剛巧戶部極缺人,于是就從禮部調了個當年在戶部坐過主事的官員去了河西頂值!” 明獻帝看著蘇辛原,沉聲挑眉道:“所以這人是禮部出來的?” “是……” 蘇辛原的‘呀’字還沒有說出來,一旁列隊中五體投地趴著的沈伯時膝蓋向著旁邊一挪,沖出來就接大聲道:“皇上明鑒,當年微臣可還不是禮部尚書!” 這一句話差點沒把跪在前面的姜國子逗笑。 這沈伯時平日里最是死精,什么都要算計到。這次想也不想變出來撇清干系倒是有些意外了??蛇@次的事兒的確也是,先不說皇上是什么態度,便是這樣一件事,誰牽扯到誰不死也要斷四肢。 第四百三九章 贈稅 聽過貪墨貪賑災款的額,也聽過貪墨貪百姓利的。從來沒有聽過貪污竟然敢在國稅上贈賦的。先不說多少,這完全就是不同的本質了。 明獻帝掃了一眼沈伯時,目光又落在旁邊跪著的蘇辛原身上,又道:“人雖是禮部調的,可既然調到戶部了,那便是戶部的官員,怎么就不是戶部的了?” 聞言,蘇辛原抬頭看了眼明獻帝,遲疑了一下,才沉沉的回道:“回皇上的話,這人調到了戶部的官職的確該是歸戶部管的,可……”說著,蘇辛原又抬頭看了看明獻帝,皺了鄒眉,又看看文官隊伍的前面。 “說!”明獻帝看著蘇辛原一聲沉呵。 蘇辛原嚇得一個哆嗦,急忙道:“回皇上,那河西的戶部主事雖說是戶部的,但卻都是直接匯報于江大人的!”蘇辛原一口氣說完,說罷轉頭瞥了一眼站在文官頭上的江文東。 江文東是內閣次輔,所涉及管轄的部門便是戶部、禮部兩部。雖然六部尚書都是直達上聽的,可對于很多抉擇以及所遞奏折,卻是要經過內閣的。 蘇辛原話畢,大殿中一陣寂靜。所有人都等著明獻帝說話。江文東亦是。 明獻帝慢慢的將目光移向江文東,陰沉著眸子,開口道:“江相,朕記得,你便是當年的禮部尚書吧?” 江文東聞言,跪著的身子起身往旁邊起來,又跪下去:“回皇上的話,正是?!彼穆曇舫练€老練,挺著背跪在那兒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是前任的禮部尚書。說起來河西的戶部主事便是他手下的人。涉及到此事竟還能這般不慌不忙,也是一個官場老手了。 “當年便是你舉薦的河東戶部主事?”明獻帝看著江文東,沉著眼一字一句的問道。 “回皇上,是孫相向微臣舉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