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勝春沖著車內的李長勝微微點頭，李長勝便推開了車門，可是余勝春看了一眼李長勝的司機，沒有馬上上車。

    李長勝會意，下得車來，把司機打發回去，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余勝春這才坐進了副駕座里。

    黑色別克轎車緩緩地行駛在大街上。

    余勝春說，“這事肯定是向天亮干的?！?/br>
    李長勝點頭，“我也這么想?！?/br>
    “這種事，只有這小子干得出來?！?/br>
    “老余，還是你了解他?！?/br>
    李長勝和余勝春，人稱清河二“勝”，以前是互相不尿對方，井水不犯河水，自從張宏和姚新民分任市委書記和市長以來，二人漸走漸近，互有幫助，不知不覺地成了對方的朋友。

    關于與向天亮的關系，李長勝和余勝春是互相了解的，或者說，是互相理解。

    “老余，咱們去哪兒?！?/br>
    “幸福街一一一號，向天亮在那里?！?/br>
    “這小子在清河?！?/br>
    余勝春道：“錄音帶就是他跑到清河來親手寄的，還有，我家兩個丫頭辦轉學手續，他陪著張小雅母女三人一起來的?！?/br>
    李長勝噢了一聲，“老余，說句良心話，以你家張小雅的脾氣，沒有向天亮攔著勸著，她非攪得你身敗名裂不可?！?/br>
    “我承認，我承認是向天亮幫我滅了后院的火?！庇鄤俅嚎嘈χf，“可是，我不知道是應該恨他呢，還是要感謝他，你看看，這一次又讓他拿出來惡心我了?！?/br>
    李長勝搖著頭道：“很顯然，向天亮這次玩的是張宏和許西平，之所以讓你當個陪告，其實是在保護你，以免引起張宏和許西平對你的猜疑，畢竟你現在名義上是與張宏和許西平站在一起的嘛?！?/br>
    余勝春嘆了一聲，“老李，你這是旁觀者清啊?！?/br>
    “旁觀者，我還是旁觀者嗎，這小子已經把火燒到我身上來了?！?/br>
    余勝春又是苦笑，“你還別說，他把火燒到你身上后，你還得想方設法地幫他遮掩，這就是這小子的過人之處?！?/br>
    “你不也這樣嗎?！崩铋L勝笑道，“他和張小雅的事，你不也要千方百計幫他遮著掩著嗎?！?/br>
    兩個男人都尷尬地笑起來，相比之下，當然是余勝春更甚。

    別克轎車在幸福街一一一號前停下。

    “老余，這是向天亮的地盤?！崩铋L勝問。

    余勝春說，“這是國泰集團公司董事長朱琴的產業，向天亮到清河來，一般都住這里?！?/br>
    “關系非淺啊?！崩铋L勝道。

    余勝春道：“你這個紀委書記，是不是又想查向天亮和國泰集團公司的關系?！?/br>
    李長勝哈哈一笑，“我憑什么查向天亮和國泰集團公司的關系，我敢去查嗎?！?/br>
    兩個人下得車來，余勝春伸手按了按門鈴。

    來開門的人，居然是張小雅。

    又是一陣尷尬，李長勝差點喊著了“嫂夫人”三個字，到了嘴邊，生生吞了回去。

    余勝春更是尷尬，眼前的漂亮女人，不久前還是自己的老婆，現在卻變成了別人的“女主人”。

    還是張小雅落落大方，一邊把李長勝和余勝春讓進去，一邊解釋著說，向天亮正在陪她的兩個寶貝女兒玩耍。

    果然，進了廳，余勝春看到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和向天亮在沙發上鬧成一團，向天亮站起來時，十五歲的余佳掛在向天亮的前面，十二歲的余娜掛在向天亮的后背上，那親熱勁，還有余佳和余娜對余勝春的無視，讓余勝春心里酸酸的。

    向天亮一邊與李長勝和余勝春打著招呼，一邊雙手一前一后，托著余佳和余娜的小屁股。

    李長勝心道，這家伙厲害，大的吃了，兩個小的心被收走了，余勝春為了生個兒子，丟了老婆和兩個女兒，做人太失敗了。

    而余勝春的心情更復雜，向天亮幫他穩住了張小雅，卻又順手牽羊占有了張小雅，他是有苦又不覺得苦，有恨又恨不起來。

    三個男人坐下后，張小雅示意余佳和余娜到樓上去，卻被向天亮叫住了，“佳佳，娜娜，知道什么叫禮貌嗎?！?/br>
    向天亮頗有長輩的威嚴，余佳和余娜果然乖乖地站住，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李叔叔好，爸爸好”后，才蹬蹬蹬跑到樓上去了。

    張小雅為三個男人各泡了一杯茶，站在向天亮身邊輕輕的問，“天亮，請老李老余去餐廳吧，你們可以邊喝邊談么?！?/br>
    李長勝看得心里又是一陣子樂，這向天亮還真有辦法，當年清河戲曲界的三大名旦之一，又驕又傲的大美女，當著前夫的面，既做向天亮的情人，又做向天亮的傭人，真他媽的絕了。

    向天亮嗯了一聲，瞥了張小雅一眼說，“我們要談點事?！?/br>
    “你們談，酒菜不夠了喊我?！?/br>
    說著，張小雅沖李長勝和余勝春點點頭，轉身，扭臀，也上樓去了。

    三個男人都端著茶杯，來到餐廳的桌前，各擇一方坐下。

    桌上，除了六個熱菜，酒也備齊了。

    倒滿酒，向天亮端起酒杯說，“我自罰一杯，給兩位領導和老哥賠罪?！?/br>
    “哼，一杯就夠了?！崩铋L勝瞪起了眼。

    “就是嘛?！庇鄤俅阂驳?。

    向天亮不言不語，以最快的速度連喝了三杯白酒，李長勝和余勝春才微笑起來。

    余勝春喂了一聲，“天亮，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br>
    指著李長勝，向天亮說，“這你得問李書記?！?/br>
    “去去去，你少往我身上栽臟啊?！崩铋L勝喊道。

    向天亮看著李長勝問，“難道黃省長對你沒有交待?！?/br>
    “關于這一點，黃省長只說了十個字，近期要盡量配合向天亮?！崩铋L勝搖著頭說，“但是，黃省長確實沒向我交待，你在做什么事，又要我如何配合你，所以，這次的事，我完全是被你牽著鼻子走的?！?/br>
    “噢，是這樣啊?！毕蛱炝烈贿咟c頭，一邊為李長勝和余勝春倒酒。

    余勝春問道：“天亮，你在替黃省長辦事嗎?！?/br>
    “確切地說，是替李文瑞書記辦事?！毕蛱炝廖⑿χ鴨柕?，“兩位都比我消息靈通，難道不知道黃省長馬上就要接李書記的班嗎?！?/br>
    李長勝和余勝春互視一眼，臉色均是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