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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矯健的獵犬般跳起,在搖晃的車里撲到后面,猛地抱住凌至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電光火石的瞬間,后面那輛車終于嘭!地一聲撞到了車尾。商務車的輪子吱呀響著,不受控制地擺了擺,一下子撞在路中間的護欄上,飛到對面車道,又翻滾了下來,倒著砸在路面上,吱吱吱在柏油路面拖出一條白色的劃痕,往前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后面那輛車更倒霉,撞完了就直接沖到了外側的護欄,開飛了下去,下面則是幾十米的斜坡。兩輛車都面目全非。一切漸漸平靜下來,商務車里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呻吟,經紀人常威運氣比較好,除了暈頭轉向之外,沒有什么太大的異常。他側頭一瞧,司機腦袋耷拉在一邊,卡在駕駛座上,推了推也沒反應,他只得一邊解著身上的安全帶,一邊小聲喊著:至秋!至秋!王玉也哼哼了起來,哎喲和司機坐同一邊的那個助理沒什么動靜,不知怎樣了。周博黑暗中,終于有了一個性感的嗓音。一聽是在喊周博,常威放心了,這肯定是凌至秋。他用力打開了變形的車門,從里面爬了出來,跌跌撞撞走到側門,費力地拉,至秋,你沒事?沒事。車門始終打不開,但是窗子已經碎了,王玉先掙扎了出來,然后又從里面拖出一個人的腿。這誰?常威幫著他一起拖。一看,是成了個血人的周博。最后一個爬出來的是凌至秋,他頭上流血,搖搖晃晃坐到了路邊,呆了一陣,把躺在地上的周博抱到了懷中,周博?常威和王玉又往車里喊了一陣,可惜另一個助理和司機始終沒反應。常威從倒著的駕駛室里拉出了自己的包,開始撥打報警電話。周博只剩出的氣,沒了進的氣,他耳朵嗡嗡作響,渾身上下毫無知覺。周博凌至秋在他身上摸索著探查傷口,焦急慌張。年輕的替唱傷得非常嚴重,在撞車的那一瞬間,他護住了凌至秋,以至于自己承受了最大的沖擊力,內臟破裂,多處骨折。他只剩了最后一點意識,竟然是自豪。他荒唐地想著:作為一個替唱,除了要替歌手唱歌之外,還要替歌手去死?他真敬業啊他回光返照般地突然睜開了眼睛,凝視著夜色里凌至秋模糊的臉,那目光明亮得幾乎照進了靈魂。凌至秋被震住。只是這一眼,周博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凌至秋呆了剎那,突然發了瘋一般吼道:周博!周博!常威回頭瞥了一眼,不甚在意。王玉自己躺在路面上,哼哼唧唧。凌至秋頭疼欲裂,咬牙罵著死去的替唱,誰讓你救我的?誰告訴你我還想活著?我根本就不想活了,你醒來,讓我死呢喃了幾句,凌至秋頭部血流如注,倒了下去。第四章周博睜開眼睛的時候,正躺在一片寂寞的白色和清新的粉綠色中。一看就知道是醫院的病房。他望著天花板,怔愣了估計有十來分鐘,遲鈍的大腦才慢慢有了回憶。一時竟然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他分明記得,兩車相撞的時候,他拼盡全力緊緊護著懷中的凌至秋,身體在車廂里四處撞擊。他聽見凌至秋啊了一聲,似乎還是撞到了頭。那個瞬間,他只是懊悔沒能保得這人完全的周全,讓他不受一絲一毫的損傷。他還記得塵埃落定以后,迷迷糊糊被人拖出了車廂,然后死命睜眼看了最后一眼凌至秋。當意識漸漸飄遠,凌至秋撕心裂肺的呼喊奇跡般地在他耳邊響起。本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如同一團氣體一般,要消散在空氣中的,不知怎么,又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吸扯進了仿佛是橡皮制成的一條管道,勒得他喘不過氣。彼時他還有閑心想,死了居然還會有這種感覺?真是神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來,就到了這里。莫非,現代醫學發展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能把一個已經渾身上下沒有一根好骨頭、而且心肝脾肺腎全部碎成泥的人救活?艾瑪諾貝爾醫學獎肯定該頒發給救活他的醫生吧?現在全身應該包得像個木乃伊。周博自嘲地想著,試著動了動身體。居然沒問題!他抬起了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嗯?!那修長纖美、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根本不像他的。他頭上一陣劇痛傳來,呻吟出聲,啊手摸了上去,只感覺一層紗布綁在額頭,纏得死死的,頭圍一跳一跳地疼。怎么回事看窗外天色似乎已經是傍晚。車禍是凌晨發生的,應該已經一天了吧?他嘆了口氣,勉力坐了起來,頭疼欲裂,惡心想吐,這是腦震蕩的表現。他已經感覺到了渾身上下都是完好的,沒有缺胳膊少腿。也許真該慶幸,那么嚴重的車禍,只有這么一點傷。對了,凌至秋怎么樣了???自己都沒事,他應該更好吧?嗤一聲輕哼從墻角傳來。周博一驚,望過去,誰?屋里只有一盞臺燈亮著,燈光淺淺柔柔,其他地方都是模糊的暗色,墻角有個柜子,柜子邊似乎是個死角,一片黑暗,聲音就是從那兒發出來的。呵又是隱隱約約的笑。誰在那兒?周博手指死死抓著被子,有些害怕了。墻角安靜了片刻,一個人影走了出來,由暗到明。凌哥!周博瞪大了眼睛,很歡喜!你怎么在這兒?你沒事這話還沒出口,他就覺得很不對勁!凌至秋的額角汩汩流著血,那血一直流下來,流過了柔和的下頜角,流過了優美的脖頸,流到了衣服上,泅濕了一大片血痕。凌哥!你你怎么周博問不下去了。這太詭異了!他并沒有傷成傻子,他看得出凌至秋的狀態根本不是人類正常的狀態。別怕。凌至秋無奈地笑了笑,你看看窗子。周博依言瞟了一眼,這一眼又讓他震驚得無以復加,???窗子外面是一片黑暗,所以屋內的燈光把玻璃窗照成了一面朦朧的鏡子??墒羌幢阍匐鼥V,他也能看出,坐在床上的自己并不是原來那個模樣,而是凌至秋的模樣!可眼前這個凌至秋,又怎么解釋?你你我我周博舌頭打結,語無倫次,在窗子和面前的人之間來回看著。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他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么。站著的凌至秋也是一副糾結的表情,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總之這樣其實挺好。凌哥,為什么?這!周博張大嘴巴,摸著自己的臉,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