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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怎么辦?按紀澄的意思,這會兒就該一碗藥下去,然后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將來該成親成親,該嫁人嫁人。 但顯然沈萃不太可能接受如此干凈利落的方式。紀澄心里琢磨著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件事告訴紀蘭,不過只怕紀蘭又要怪罪于她了。 其實紀澄該做的事情是昨日就應當把沈萃的事情告知紀蘭,而不是自己帶沈萃到長春堂來診脈,可是沈萃將她守得太緊。 “如今只能告訴姑母了,她一定能想法子幫到你的。你也不用怕,姑母那樣疼你,哪怕暫時生你的氣,過了也就了了?!奔o澄道。 紀澄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但沈萃卻知道她母親肯定失望得想殺死她的,但沈萃也知道這件事是不可能瞞過她母親的。 “澄jiejie,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和我娘說好不好?”沈萃問。 紀澄難道還能說不么?她若是不去,沈萃難道就不會供出她來?到時候只怕沈萃為了避責,反而會將一切都怪在她頭上,那她才是冤枉哩。 “我會陪著你的?!奔o澄道。 紀澄正要吩咐車夫駕車回去,卻見柳葉兒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又聽她說:“姑娘,李掌柜的說今年賬上有些問題,想跟姑娘說一下?!?/br> 長春堂的賬目今年已經驗過了,哪里來的問題?顯然是另有要事。紀澄還沒轉頭看沈萃的意思,沈萃就已經接腔道:“澄jiejie既然你有事兒,我就先回去了。這里一股子藥味兒,我聞著怪難受的?!?/br> 紀澄有些不放心沈萃,這樣急著撇開自己怕是另有打算。 但柳葉兒直向紀澄使眼色,紀澄權衡片刻側頭對沈萃道:“那好,你回去早些歇著吧?!?/br> 卻說沈萃走后,紀澄跟著柳葉兒往長春堂的內室去。等她看到屋子里那個穿玄色裘袍的男子時,簡直是震驚之外又再震驚。 剛才柳葉兒直沖紀澄使眼色,她知道必定是有什么急事兒或棘手的事兒,卻沒想到,會是凌子云來了。 “子云哥哥?!辈恢趺吹?,一看到凌子云紀澄就覺得眼睛酸,眼圈立即就紅了。 紀澄其實從來不喜歡喊人哥哥,就像她聽見沈蕁喊楚鎮“真長哥哥”一般,太過親昵也太過柔弱,便是她大哥、二哥,她也只是帶了一個“哥”字而已,唯有在凌子云這里,她就像又變成了當初五、六歲的小姑娘,天真無邪毫無違和感地喊著“哥哥”。 第105章 全局觀 “你瘦了?!绷枳釉瓶粗o澄道。都說女大十八變,可凌子云卻覺得翻了年即將滿十六歲的紀澄,變化已經大得驚人了。 如今的紀澄讓凌子云覺得有些陌生的疏離,以前在晉地時,雖然紀澄模樣生得好,書也念得多,但彼此沒有距離感,而現在凌子云覺得紀澄就像是一塊漸漸被打磨好了的玉石,泛著瑩潤的光,價值連城,仿佛昔日和氏。 至于凌子云感覺到的距離,紀澄卻是一點也沒有察覺的,她甚至有些貪婪地看著凌子云。好像又長個子了,他生得本就高,如今又往上冒了一截,應該已經和沈徹差不多一般高了。 其實說紀澄瘦了,紀澄覺得凌子云才瘦了許多,瘦得臉頰都凹陷了,因著腮邊的絡腮胡渣,顯得越發的消瘦還有些憔悴。 “你才瘦了呢?!奔o澄回道。 凌子云看著紀澄,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來之前他有千言萬語想同紀澄說,想勸她回去,可這會兒見著她時,他又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晉地的風太烈,凌子云看著紀澄,便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她回去了。 “子云哥哥,你怎么會這時候來京城?”紀澄問道。 眼見就要過年了,從晉地過來要翻過許多山,到了冬天大雪封山,想要從晉地到京師一路十分艱險,所以紀澄也許久沒收到過她父親那邊的消息了,這會兒見到凌子云自然驚奇。 紀澄的眼神落在了凌子云的手上,他將手往后一縮,可紀澄已經看到他手指紅腫得就跟紅蘿卜一樣了,那是為了趕路凍的。 紀澄再看凌子云,才發現他臉上也有幾道口子,因為藏在胡茬里所以近了才能看分明。 凌子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從小就皮粗rou厚,不算什么?!?/br> 紀澄走到門邊對守在外頭的柳葉兒吩咐了一句,這才又走回來,“子云哥哥,你是為了軍械的事來的么?” 凌子云摸了摸腦袋,“紀伯父來找了我爹好幾次,我爹有些不放心,我就跟他說我來京城找你問問?!?/br> 紀澄點點頭,正要開口跟凌子云具體說這件事,卻見他大手一揮,“別,你不用真的跟我說,小兔子?!?/br> 好吧,小兔子就是凌子云給紀澄取的昵稱,她小時候渾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盡管紀澄覺得自己曬得跟碳似的,但是跟凌子云他們一比,那也叫一個白,所以凌子云都叫她小兔子。 “你是知道的我的,只要你開口,我從來沒有二話。就是我爹嘮叨得緊,我又想正好可以進京來看看你,所以就來了?!绷枳釉拼蟠筮诌值匦χ?。 他說得容易,卻是將整個凌家都無條件信任地押給了紀澄。而紀澄這樣的人,這幾年算計來算計去,每一件想要的東西,都需要自己籌謀,唯有凌子云不同,他總是捧著最真的那顆心,雙手奉上。 紀澄想起這大半年在京師的過往,也愈發知道自己是放棄了什么,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見紀澄流淚,凌子云急得跟貓抓似的,一下子就單膝歸到了紀澄跟前,他嘴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從袖子里掏了手絹給紀澄擦眼淚。 別看凌子云生得五大三粗的,但給紀澄擦眼淚時,手勁兒卻輕得仿佛嗅花一般。 紀澄看著那舊得已經泛黃的手絹,眼淚都還沒收住就忍不住問道:“你還留著?” 那些年紀澄跟著凌子云玩兒的時候,可沒少哭鼻子,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她從小就明白。那時候喜歡凌子云的姑娘可不少,但是凌子云眼里就只有紀澄一個人。 紀澄哭的時候,凌子云給她擦眼淚,她嫌棄凌子云的袖子粗糙,后來凌子云就改用紀澄的手絹給她抹眼淚,每回出門紀澄簡直連手絹都不用帶了,凌子云身上肯定是帶得夠夠的。紀澄只是沒想到,隔了這許多年,凌子云居然還有隨身帶著她的手絹的習慣。 “習慣了?!绷枳釉撇缓靡馑嫉赜中α诵?。 紀澄破涕為笑地道:“子云哥哥,你快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給我跪著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