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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著下了馬車,進入二門。 來迎接紀澄的婆子有些面生,并不是前幾年她來時紀蘭身邊的管事mama申萬利家的,眼前這婆子自稱姓崔。 柳葉兒上前親熱地叫了聲崔mama,又袖了個荷包給她,“mama瞧著有些眼生,是這兩年里頭才到姑太太身邊伺候的吧?” 崔mama掂量了一下那荷包的分量,笑瞇瞇地道:“老奴哪有那個福氣,就是在前頭替夫人管管茶水房的事兒?!?/br> 旁邊的榆錢兒聽了臉色險些沒繃住,倒是紀澄的臉上依然帶著和煦的微笑。 管茶水房的婆子,也就是家里平時有生客來時負責招待的,略微親近一點兒的女眷過來串門,只要紀蘭是個心里有成算的,就該派自己身邊的婆子去迎。她做了沈三夫人十幾年了,沒可能連這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 紀澄心里一清二楚,她姑母這是變著方兒地給她下馬威呢,這不就是個嫌錢銅臭的么? 只是紀家有求于她姑母,紀澄若想留在京城,進入京城閨秀的圈子,還得全靠紀蘭引薦,所以即使難堪,她也只能生受著。而紀蘭大約也是拿捏準了她這一點。 紀澄跟著大哥紀淵走進沈府正房所在的院子,三年多前她跟著她爹來過一次,小住了兩天,如今看著這院子比以前似乎更樸素了,若非紀澄心里一清二楚紀家每年要給她姑母多少銀子,她恐怕都要以為沈家三房的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紀蘭坐在正堂見了紀淵和紀澄兩個侄兒侄女,這兩人跨進門時,連門好似都亮堂了不少,讓人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紀淵領著紀澄朝紀蘭行了禮,“姑母?!?/br> 紀蘭微笑著道:“你就是淵哥兒吧?這么多年不見,姑姑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你來了?!?/br> 紀淵性子沉毅,聞言只是笑笑。 “你爹爹的來信上已經說了你的事兒,書院的事情我也讓你三姑夫打聽去了,應該沒有問題,你且安心住下吧?!奔o蘭頗為滿意地看著如芝蘭玉樹一般的紀淵。 “多謝姑母,表弟表妹們不在么?”紀淵問道。紀蘭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十六,一個八歲,大的沈徑已經入了東山書院,紀淵和沈徑神交已久,十分想彼此親近親近,切磋一下文藝。 “這幾日客人多,他們都去老太太那邊兒伺候去了?!奔o蘭笑道。 紀淵點了點頭。 紀蘭這才轉眼看向紀澄,紀家沒有難看的人,可眼前這人卻將紀家人的美貌發揮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說她鐘天地之靈秀都不差,若是家世好點兒,恐怕宮中圣人都做得。 第2章 論斤兩 “這是阿澄吧?三年前見著時還是個小娃娃,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你生得真好,這模樣將宮里的娘娘都比下去了?!奔o蘭笑道。三年前紀澄臉上還有點兒嬰兒肥,帶著小姑娘的嬌憨,如今抽了條,已經跟紀蘭都差不多高了。 “姑姑?!奔o澄又給紀蘭行了一禮。 紀蘭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不由想起了她娘家嫂子,紀澄的母親。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豆腐西施,臉蛋倒是極漂亮,就是說話嬌嬌嗲嗲,對著誰都像在撒嬌,賣弄風sao。 換做今日的紀家,斷然不會讓那種女人進門的,可當時紀家的生意還不過剛剛起步,她哥哥又喜歡得緊,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父母大人拗不過他,就只能娶了那么個東西。 如今紀澄繼承了她娘的那管聲音,粘糯得就跟沾了蜂糖似的,也不知道是想招惹誰。 紀澄敏銳地察覺到了紀蘭的不喜,其實三年前她就有感覺了,當時她爹爹本有將她留在京里的打算,在沈府里教養一段時間,回到晉地時說親也能被人高看幾眼,但紀蘭沒接那個茬兒,紀澄年少心高氣傲,自然也不愿意勉強留下。 只可惜世事弄人,心再高也硬不過命。 紀蘭撇開紀澄,又同紀淵親熱地說了半晌話,讓小丫頭領他去了外院收拾好的廂房住下,等他姑父回來再讓他去拜見。 留下來的紀澄則默默地跟著紀蘭進了東次間——紀蘭日常起居的地方,這里樸素得像個守寡數十年的寡婦的屋子一般。 紀澄知道紀蘭的心事,那就是不愿意別人想起她是商家女出身,所以處處務求儉樸,絕不能讓人將她和暴發戶聯系在一塊兒。 只是未免過猶不及,紀澄暗自搖頭。 紀蘭在南窗榻上坐下,紀澄自然不敢坐在她對面,便擇了紀蘭下首那一溜玫瑰椅的第一張坐了。 紀蘭斜靠在引枕上,頗為放松,可以說她是拿紀澄當自家人看待,但也可以說她是沒將紀澄放在心上,連基本的禮遇也欠奉。 “哎,這幾日為了籌備老太太的大壽,忙得人仰馬翻的,我這肩頸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奔o蘭抬手揉了揉肩膀道。 紀澄站起身走到紀蘭身側,“我給姑母揉一揉吧?!?/br> “瞧你手腕跟細柳似的,可有力氣?”紀蘭笑道。 “姑母試了便知?!奔o澄也微笑道,手上加了力氣,給紀蘭揉捏肩頸。 紀蘭舒服地瞇上眼睛,“不錯,想不到阿澄你還有這一手,倒是個會伺候人的?!?/br> 連旁邊伺候紀蘭的丫頭聽了都有些詫異,但紀澄這位表小姐不僅臉色沒變,連手上的動作也一般的行云流水,紀蘭微微睜開眼睛掃了她一眼,心道這姑娘好不得了,小小年紀城府就如此深了。換別的小姑娘,被人當成個小丫頭般侮辱,只怕早就翻臉了。 其實也不是紀澄的修養到位,只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聲下氣而已。 弱者連表達情緒的資格都沒有。 紀澄安慰自己,轉念想想,她就當是孝敬自己姑母,倒也沒什么不能忍的。 良久后紀澄的額頭上已經累得開始冒汗,紀蘭才再次開口,“你爹爹信中說讓我幫你在京城留意一門親事?!?/br> 紀澄即使是城府再深,可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姑娘,被紀蘭當著面兒地說起親事,還是紅了臉。 “你們呀是只看得到我風光的一面,其實哪里知道我們這樣人家出身的媳婦,在府里有多難做?!奔o蘭嘆息一聲,“我這些年做什么都是錯,說什么都不對,日子跟熬油似的,當初沒分家那會兒更難,連著掉了兩個孩子?!?/br> “姑母是一心為了阿澄好,阿澄都知道?!奔o澄松開手,提了裙擺走到紀蘭跟前跪下,拉著紀蘭的手道:“姑姑,不是阿澄心大,愛慕虛榮,兩年前的事情姑姑也都知道,那祝吉軍仗著有做縣令的女婿,四十歲的半截子老頭了想要強納我做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