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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的一角,我聽到當啷啷的鐵鏈聲,抬眼便在黑布之下鋼鐵柵欄之內看到一雙眼睛,灰撲撲的藏在眉睫之下,微微一顫。 他看見了我。 我在那一瞬間,在那囚車中的一線縫隙里看到了那一張臉,脊背忽然就僵了住,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看著我,直勾勾的,鐵鏈當啷啷的響。 我就那么僵著身子也看著他,看天光透過柵欄一格格的篩在他的臉上眉間,看著囚車從我身邊緩慢駛過。 那樣短,又那樣長的時間。 “這個里面是囚犯?誰啊……蓋的這么嚴實,怎么還不讓人瞧?”妙手好奇的問守衛。 守衛瞧了瞧,哦了一聲道:“是娑羅教新教主送個王上的禮物,神神秘秘的說是王上看了一定歡喜,誰知道是什么玩意啊?!?/br> 我看見了他,在微光之下,那么淬不及防的看到了他。 妙手戳了戳我,問道:“你看清了嗎?是什么人?美人?還是什么稀罕事物?” 我站在那里,半天才道:“我……沒看清?!?/br> 遇到他總是在這么不進不退的時候,如果早一點,在沒有入驪城之時我或許可以退回去,可如今我在驪城之中。 守衛在前等著,回頭拱手道:“藥王先生和這位姑娘,我們走吧?!?/br> =============================================================================== 守衛帶我們一路入了宮,沒有見到驪城王,暫且先由女官將我們安置在偏殿里候著,說是驪城王如今在見貴客,等下會召見我們。 青簾第一次入宮,到底是小孩子,興奮的到處亂竄,妙手就隨在后面一路念叨。 我坐在門檻上半天,妙手忽然湊過來對我道:“總是當年攜手處,游遍芳叢,花紅依舊,物是人非?!?/br> 酸死人的一句話,直戳戳的捅我心口。 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人生總有別離,不過是先死后死而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想當初姑娘在這里也有不順心的事情吧?!?/br> 是吧,總有不順心的,大抵全是,但那時……我遇到鏡蓮,寶澤,我是愉悅的,再難捱都是愉悅的。 甚至那時的阮蓮華,晏殊都是讓我喜歡的。 那時候再難的事都覺得總會過去的,總有人可以信任的。 那時……驪城還是滿城繁華。 “小謝?!泵钍趾鋈挥H昵的坐在我身側,笑呵呵的對我道:“你如今得以脫離魔教,改邪歸正已經是不易了,我們去中原,日后你要好生改過?!?/br> 我呵的笑了,轉過頭看他,瞇眼道:“先生,是阮碧城讓你講這些話的嗎?” 妙手看著我,忽然嘆了氣,“你對他誤會太深了,這些話是在下想要對你講的,你小小年紀在魔教生存也屬不易,之前是你沒得選擇,如今你可以選擇,去中原重新開始,快快活活的做個平凡小姑娘,多好?!?/br> 我“哦”了一聲,托著額頭笑了。 妙手不解的看我,“你笑什么?” “先生?!蔽彝兄~頭,在散亂的發梢里看著他笑,“我覺得做壞人更快活,怎么辦?” 他頓時覺得我孺子不可教,重重的嘆了口氣,女官便在這個當口進了園子,行禮道:“王上請兩位過去?!?/br> =============================================================================== 我蒙著面紗,隨妙手去了驪城宮,在跨進宮殿的一瞬間,我就悔了。 驪城王在堂上,寶澤坐在一側,病怏怏的軟在玉座中,堂下還坐著兩個人。 什么叫冤家路窄,這就是。 左護法和新任的右護法齊齊的坐在那里,新右護法那個眉目倩兮,顧盼生姿,蓮花meimei幾日不見變的滿面春光,意氣風發。 我跟在妙手身后,低頭垂目的走進去,驪城王很熱絡的招呼妙手坐下,一壁讓他替寶澤把把脈一壁道:“藥王來的正是時候,本王剛打算差人去藥王谷接你過來,你便來了?!?/br> “在下只是碰巧經過?!泵钍种t虛道。 驪城王笑的滿面油光,指著左護法和葉白芷道:“這兩位是娑羅教的貴客,今日特特來給本王送上了一份厚禮,藥王猜猜是什么?” 妙手溫和的笑道:“在下愚鈍?!?/br> 驪城王正是開懷,一揮手道:“來人啊,將那份厚禮抬上來?!?/br> 立刻有四名守衛抬了一個黑布蒙著的鐵籠進來,哐當的落地聲,我聽到之內當啷啷有鐵鏈聲響,心里莫名的一沉。 驪城王極是開心,親自起身下到殿下,一把掀了黑布。 我聽到妙手極驚訝的嘶了一聲,隨后驪城王朗聲笑道:“本王的寶澤有救了,藥王你說這是不是一份厚禮?” 我不敢抬頭,不敢看。 是誰? “阮小教主送來的這份厚禮,本王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王上喜歡便好?!比~白芷笑吟吟答道:“教主得以登上教主之位,也多虧了王上借兵,才能如此順利的除掉晏殊,這份禮,是教主的一份心意而已?!?/br> 原來阮蓮華借用了驪城的兵力除掉晏殊。 那日的火光之中,晏殊滿身是血的開弓站在那里…… 這片景象一跳跳的浮在我眼前腦中,怎樣都按壓不下。 “小謝?”妙手忽然推了推我,低聲對我道:“他在看著你……” 誰? 我抬頭便對上鐵籠中的那雙眼,晏殊,晏殊…… 他散發趴在鐵籠中,一身白衣透血,脖頸上,手腕腳腕上皆都鎖了鐵鏈,他就像只瀕死的獸一般被栓在籠中,抬著一張素白的臉,直勾勾的看著我,額頭的舊傷疤在流血,順著眉毛一直流到眉睫之上,一顫顫的掛著,紅珊瑚似的。 “藥王不是說過,只要取了他的心換給寶澤,寶澤就會康復嗎?”驪城王拉著妙手過去,笑的滿面春光,“藥王即可便動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