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而顧小樓非常明白，現在他打不過她。

    忍不住吞了口水，顧小樓虛笑道：“咱兩好歹是共過生死的交情了，什么都好商量不是……你先坐下，我們慢慢商量?！?/br>
    紀川不松手，“督主已經帶沈環溪去抓我了，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一定會趕我出東廠！”

    “誰說的？”顧小樓詫異，他不記得東廠有這規矩啊。

    紀川道：“止水?！?/br>
    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半，顧小樓笑問：“他說督主要抓你？”

    紀川點頭。

    “還說會把你趕出東廠？”

    紀川又點頭。

    “那有沒有說督主會殺了你？”

    紀川再次點頭，“有?！?/br>
    顧小樓扣指敲在她腦門，“你還真好騙，他說你就信啊?！迸拈_紀川的手，“松手?！?/br>
    紀川疑惑的松手，聽他道：“你也不用腦子想想，督主會親自帶隊去抓你？就你？想的倒美，普天之下除了圣上，還沒有哪個人值得督主親自出動的?！?/br>
    紀川松了一口氣。

    “肯定是止水那小子想嚇唬你?！鳖櫺菈褐鴤谔珊?，“就算督主真逮著我們偷偷溜出去，最多也只是一頓板子……”

    板子嗎……紀川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問：“那要是空閑時間去干了別的事情，會怎么樣？”

    “別的事情？”顧小樓皺眉不解。

    紀川有些吞吐，“就是……發外財……”

    “比如？”顧小樓挑眉看她。

    她愈發的狹促不安，眼神閃爍，“比如……比如見義勇為……”

    “哦？”顧小樓坐起身，摸著下顎細細的打量她，緩緩道：“只要是不給東廠丟臉，倒不是不可以，不過……”目光落在紀川莫名鼓起的胸口，“你懷里揣了什么？”

    紀川一把按住，顧小樓伸手，目光沉重，“拿出來我不告訴督主?！?/br>
    有些遲疑，他又循循善誘的道：“你要是不拿出來，督主發現了我可幫不了你?！?/br>
    紀川想了想，終歸還是伸手掏出了揣在胸口的東西。

    一大疊銀票，數目不小的一大疊銀票。

    顧小樓驚的張口。

    紀川忙解釋道：“我只是順手拿的而已，這是我應得的，我幫那二百五殺了黑衣人，他給我這些當報酬不過分?！?/br>
    顧小樓覺得那口氣又頂在了喉頭，吐不出咽不下，他看著眼前理直氣壯的紀川，突然生出一種想用銀子砸死她得了的感受。

    他記得這銀票是仍在酒樓下的吧……那紀川是什么時候“順手”拿的？是在他為了救她被那個什么什么舒捅了一刀的時候嗎？

    顧小樓閉了眼深呼吸，壓著傷口，不動氣。

    偏紀川依舊理直氣壯的道：“督主也沒說空閑的時候不能去接別的活兒啊……”

    “我真好奇，你以前是干什么的?！鳖櫺且蛔肿謹D出來，冷笑，“強盜？殺手？”

    紀川嘿嘿笑了一聲，將銀票塞回胸口，“只要給錢，我什么都干?！?/br>
    天快要黑盡時，東廠外馬蹄聲噠噠。

    陸長恭和沈環溪翻身下馬，疾步入府，仆役上前接過馬鞭，他腳步不停的問：“阿川回來了嗎？”

    仆役俯身，“回督主，已經回來了，在東院?！?/br>
    解下重黑披風，陸長恭隨手甩給仆役，腳步不停的直往東院，眉目間緊蹙不松的吩咐隨后的沈環溪，“即刻備下車馬，連夜送她出京?！?/br>
    “是?！鄙颦h溪應聲退下。

    一路的燈火流光，回廊之上的千影交疊，映在他的眉目間黛色重重。

    東院之內的花影扶疏，他的臥房里亮著燈，推門進去時那道趴在桌上的小身影猛地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在燭火下，閃閃爍爍，亮的灼人眼目。

    “督主?！奔o川幾步迎過來，笑的滿臉討好。

    緊蹙的眉頭莫名的松了開，陸長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淡笑沒有講話。

    紀川異常殷切的倒上茶，又端來蜜餞，而后立在他身側，忐忑的偷眼看他。

    水太涼，茶葉未開，陸長恭啜了一口，苦澀在舌，聽紀川小心翼翼的問：“好喝嗎？”

    陸長恭看她。

    她殷切的笑，“我特意學的，督主覺得怎么樣？”

    沒有答話，陸長恭放下茶盞，對她道：“過來阿川?！?/br>
    紀川上前，聽他言語溫軟的道：“阿川，你收拾一下，今夜就離開京都?！?/br>
    一瞬抬頭，紀川噗的單膝跪地，“紀川知錯?！?/br>
    伸手來扶她，她卻一把抓住陸長恭的衣袖，蹙眉道：“督主要打要罰我都不叫屈一聲，但我不走！”

    陸長恭嘆了氣，扶她起來，“并非是要趕你走，只是有件事要你出京去辦，即刻便要動身?！?/br>
    紀川將信將疑，“什么事？”

    “出了京都有人會告訴你?！标戦L恭取來狐裘外袍，替她穿上，細細系好衣帶，道：“馬車在外等著，你即刻便去?！庇盅a道：“無論發生什么事，再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不準回京，明白嗎？”

    紀川點頭。

    他將她的發帶束好，又溫聲道：“將青娘一同帶走吧，有她照料你，我好放心?！?/br>
    第10章 九

    馬車早便備好在外，沒有驚動人，只有兩個隨從車夫和青娘，沈環溪等在車旁向青娘吩咐著什么。

    陸長恭將大刀負在她身后，扶她上車。

    紀川卻在進馬車時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燈影綽綽的東廠，欲言又止。

    “怎么了？”陸長恭將她的碎發捋到耳后。

    紀川猶豫片刻，終是道：“督主，你跟顧小樓說一聲?！庇置ι颦h溪補道：“對了，他被捅了一刀，快死了一樣?！?/br>
    沈環溪面色一沉，陸長恭先道：“這些你不必擔心，我會去同小樓說的?！笔疽馇嗄锓鏊胲?，親自掩上簾子。

    黑絨緞的簾幔，掩下密不透風，陸長恭負袖退開，馬車第一鞭落下的瞬間，忽又不安心的開口，“阿川?！?/br>
    “在！”紀川挑開簾幔猛地躍下馬車，幾步到他面前，“督主?！?/br>
    小小的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仰著面看陸長恭，在這沒有星月的暗夜里那雙眼睛發光發亮，讓他一瞬就軟了心腸，伸手輕揉她的發，吐出一口氣淡笑，“小心些，等事情處理妥當便接你回來?！?/br>
    夜色沉沉如許，極遠的天際有一零星的薄光，陰云之下的彎月。

    一輛馬車披夜疾行，一路直往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