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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大圓桌,和一圈兒老紅木凳子。人數眾多,男女分席而坐,女眷們坐堂屋,男人們坐院子,正合適。 男人們都在正房里屋聚著,或在聊天或在下棋。呂氏撩開里屋的簾子喊道:“都別忙了,快出來,阿水叫我給蛋蛋絞胎發呢?!?/br> 屋里應“好?!贝蠹叶纪O率种械耐嬉鈨?,齊聚在堂屋中,門外悄聲無息又進來了兩個人,是被蔣二老爺帶回青城山的劉氏和蔣華惜。 她倆雖動作不大,且站在遠處,幾乎沒人注意到,黎靜水卻是在她們一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女眷都在西廂聚著,男人們在正房,她倆既不在西廂,也不是從正房里出來的,卻不知剛剛是在哪處待著呢。 三人的目光撞上,蔣華惜眼神瑟縮了一下,垂下了頭,不敢直視黎靜水。 而劉氏卻是無所畏懼的直直盯著黎靜水,眼神里透著陰狠與濃烈的恨意,雙唇緊抿,將牙咬的咯咯做響,似乎馬上就要沖過來似的。 黎靜水不在意的沖她勾起唇角,然后輕描淡寫的移開了目光,完全沒有將她倆放在心上。 第65章 縣主幫幫我家小姐吧 劉氏攥緊了帕子, 恨得牙根癢癢, 雙眼恨不得要冒出火來, 被怨恨的人不放在眼里最激人心。,她的惜兒到了如今還沒個夫家,一輩子說不得就這么耽誤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賤人,偏這賤人過得依舊那般得意。 襯得她和她的惜兒更顯凄涼。 劉氏的眼神太過露骨,一旁的蔣華惜悄悄扯了扯劉氏的袖子,不安的叫了聲,“娘——”那個人不是她們能報復的, 否則她們的下場只會更慘。 劉氏強自忍下心中滔天的怨氣, 輕輕拍了拍蔣華惜的手,放柔聲說道:“惜兒莫擔心,娘不傻,不會再做那蠢事倒叫人抓去把柄的。人不會一輩子都那般得意, 咱們就在一邊瞧著,總有她倒霉的時候?!?/br> 堂屋里燈火通明, 亮如白晝。有小丫鬟拿了軟墊鋪在老紅木大圓桌上, 旁邊準備了熱水, 細棉布和剪刀。眾人圍著圓桌站著, 興致勃勃瞧著,滿月絞胎毛這個習俗京城沒有, 他們還真沒瞧過。 黎靜水抱著蛋蛋小心翼翼放在軟墊上,腦袋沖著呂氏那邊, 輕柔的托起他的肩膀和小腦袋,抬頭對呂氏說:“娘,開始吧,在前面剪三剪刀,后腦勺兒那處剪四剪刀就可以了?!?/br> “這有什么說頭嗎?”蔣大老爺問道。 “是我爹那邊的習俗,前三后四,取個識文解字的彩頭?!?/br> 蔣老太爺聽了捏著胡子開懷大笑,連連點頭說道:“好,好,這習俗好,蛋蛋以后一定不輸他爹?!?/br> 眾人也是笑著附和,你一句他一句的說著吉利話兒。 呂氏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捏起蛋蛋細軟的頭發,一下一下剪了七剪刀,將減下來的胎發放在了她自己的帕子上,放下剪刀的呂氏長長吐出一口氣,剪胎發時她就怕手一抖傷著了蛋蛋。 呂氏捧起桌上的帕子,仔細包好,“這是我們蛋蛋的胎發,得好好保管著?!币慌詤问仙磉叺拇笱诀呓舆^帕子,收了下去。 這邊伺候的丫鬟拿起細棉布,準備為蛋蛋擦擦頭上的碎發,卻被蔣云玉接了過去,“我來,你下去吧?!?/br> 他將細棉布在熱水中浸濕,擰成半干,然后貼在蛋蛋的小腦袋上輕柔的揉擦。棉布熱熱的,蔣云玉的力道又細致柔軟,小蛋蛋閉上雙眼,喉嚨發出舒服的“呼呼”聲,小手小腳時不時抖一下,一看就是沉醉其中。 眾人被他這陶醉的小模樣逗的直樂,蔣華寧捏捏蛋蛋的小臉蛋兒,笑嗔:“這般小就知道享福,真是個小人精?!?/br> 被服侍的正舒服的小蛋蛋微微睜眼不耐煩的撇了捏他臉的蔣華寧一眼,小眼神里帶著慢慢的不滿,復又閉上眼繼續“呼呼”,這回竟沒有生氣。 蔣華寧也是下意識伸手去捏的,待反應過來馬上就撤開手,怕小家伙哭鬧,沒想到小家伙竟然懶得搭理她,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大嫂,蛋蛋這模樣跟你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逼綍r小丫頭給黎靜水捶腿按摩時,黎靜水就是這模樣,懶洋洋跟貓似的。 給蛋蛋的小腦袋擦干凈以后,蔣云玉又拿了塊兒干的細棉布繼續擦。第一次當爹,他的動作不是很熟練,勝在耐心細致。 蛋蛋抻著小手小腳,打了個哈欠,呂氏笑著說:“小蛋蛋這是舒服夠了,開始犯困了,”她看向黎靜水,“讓奶娘帶他回你們院子去睡吧?!?/br> 小兩口一看就是已經和好了,蛋蛋也該回去同爹娘住一塊兒了。 奶娘抱著蛋蛋下去,呂氏吩咐下人趕緊的上菜開席,安排眾人分桌入席,這會子時辰已經很晚了。她又抽空不動聲色拉著黎靜水小聲說道:“這會子時辰已晚,她們我瞧著早不了,且得折騰。你剛出了月子,勞累不得,待會兒吃飽了你就回去歇著,不用管她們,這里有我呢?!?/br> 黎靜水點頭應下,她確實是不耐煩應付這種宴席。 男女分席落座,黎靜水左手邊坐的是呂氏,右手邊坐著蔣華寧。個把月沒見面,兩人挨的極近,有說不盡的悄悄話。 蔣華寧今日穿了身黛綠色鑲邊褙子,挽了個低調的墮馬髻,佐以三根樣式簡單的雕紋玉簪。按說這樣的日子,該打扮的更體面些才是,這一身便是在清貴的蔣府都算素凈了。 早呂氏便問了蔣華寧,為何打扮的這般簡單,便是再在發間插個雕花的篦子都要好些,蔣華寧卻是笑著說:“王家家風不比咱家差,如今承志又剛參加完殿試,且王家也不是什么有錢的人家,我何必穿的那般惹眼倒落人口舌?!?/br> 呂氏一琢磨,可不是,不說別的,王家條件不好,若是華寧穿金戴銀,花枝招展,難保她婆母心中不會多想。呂氏一時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心疼的是女兒未嫁時,府里本就清廉,也未曾過過京城之中其他貴女那般嬌養的日子,如今嫁了人,日子卻是比照在府中之時還要更差一些,做娘的如何能不心疼。 欣慰的是女兒懂事,明事理,即便是嫁了人,沒有她在一旁指點著,主意也是正的,過日子可不就是這樣,不光得顧著自己,還得顧著身邊人的感受。 若是一味的我行我素,也只會寒了身邊人的心。 黎靜水可沒有那般從穿著打扮就能看出個一二三的本事,她只是瞧著蔣華寧今日有些怪怪的,具體哪兒怪又說不太出來,總覺得好像是心里藏著事兒似得。 黎靜水湊過頭去,壓低了嗓音問道:“你今兒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br> 蔣華寧愣了一瞬,眨眨眼,扯唇笑道:“你平日里心是最粗的,今兒怎的突然開始多想了?我好好的能怎么?你可快別多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