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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花 夜初靜,人已寐。屋外正是滿月如鏡,薄霧輕籠。 香兒披著一件月白的斗篷,獨自坐在西院的小池塘邊兒,手中還提著一小壺醉仙釀。 想著回府路上,縣令大人在馬車里說的話??赡芙洿艘皇?,惹怒了太守府公子,這小小縣令府怕是留不得她了。 這應該是自己在這汀羅城,呆的最后一個有屋檔雨,有食果腹的日子。 “今夜還有明月為伴,美酒為陪……明晚恐怕是要流浪在這異國他鄉了?!毕銉嚎嘈χ哉Z,高舉起酒壺,張開嘴巴接著那流出的玉露瓊漿。 就在她正沉醉于這頹靡之際,只覺身后一只有力的手從自己手中奪下了那酒壺…… 酒壯人膽,半醉間的香兒也不覺驚嚇,就這么坦然的轉過頭看去。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慕容煙! “你……你怎么會……怎么會在這兒!”香兒瞠目結舌的說不清楚話,那言語中懼有幾分,氣有幾分。 慕容公子把酒壺放在池邊的臺子上,自己也撩起長袍,坐了下來?!斑@大秦,還沒有我想去去不了的地方?!?/br> 香兒就這樣張皇失措的看著他,今夜一肚子的憋屈、憤恨……就在剛才,還邊獨酌,邊對著池塘罵死今晚欺負自己的那些人! 而此時這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卻是一句也不敢罵出口。 “你在念一遍今晚尉遲玄跳舞時的那首詩?!蹦饺莨涌粗銉?,語調是如此的平和,簡直和醉仙閣時判若兩人。 這還是那個整日呼來喝去、蠻橫囂張的慕容煙?是那個不問青紅皂白就打罵人慕容煙? 不對!他剛剛說尉遲玄跳舞…… “你……你剛才說誰跳舞?”香兒張目結舌的又問了一遍。 “跳舞的不是真正的尉遲玄么?!蹦饺轃煖厍槊}脈的說道:“你叫香兒?” 他說話時甚至嘴角微微翹起,那個溫柔的弧度,是香兒從不曾在他臉上見過的。見香兒愣在那里答不出來,公子粲然一笑道:“上官堯給我解釋過了?!?/br> “怎么還不念,是看我這會兒脾氣好?” “勸君一杯君莫辭~”隨著緩緩念出的詩句,香兒那噙在眼中的淚已然止不住滑落, “勸君兩杯君莫疑~”慕容煙那心情復雜的笑顏,伴著一口醉仙釀掀起五味雜陳~ 隨風微亂的青絲,時不時輕觸著香兒的臉頰。慕容煙忍不住伸出手,為她輕捥至耳后。那指間的溫度在耳畔久久駐留。 那指背緩緩劃過下顎,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臉便越靠越近。直至鼻尖輕觸…… 香兒驚慌失措的推開慕容公子,“慕容煙!你在干麻?” 慕容煙也并未生氣,依然笑臉盈盈的看著她,語調輕緩道:“還在委屈?” 委屈?是有點兒。但更多的是厭煩和生氣! 若不是為了這陰差陽錯的縣令府婢女身份,何需看你臉色管你喜怒?現在你給個好臉兒,別人就得顛顛兒的迎上去,你個又嬌縱又跋扈的娘炮當自己是誰??! “慕容公子!您出身顯貴奴仆成群,太守府里可能是個女人您都能隨便亂來?!?/br> “雖然香兒也是婢女,但卻是縣令府的婢女!不吃您家大米,也請你不要惦記!” 香兒這兩句話令慕容煙心情復雜…… 什么叫是個太守府女人就能亂來?我娘是,一眾側室也是…… 這是扮豬吃老虎拐著彎兒的罵全家? 香兒又一想,也不能真把他惹怒,便又軟言道:“奴婢口拙不太會說話,如果冒犯到公子實屬無意……” 卻不料那慕容公子已是杠上了,反唇相譏道: “說的好。你是縣令府的婢女我不能怎樣你,那我明早就找上官堯把你買來太守府!”說罷,便怒不可遏的揚長而去。 完了……又把這炸毛兒惹怒了…… 這一夜,香兒是坐臥難安。 慕容煙的嬌縱德性她是領教過的,要什么就得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就得弄死什么。 如果真去了太守府,天天面對那一威一劣的極品父子,就夠她度日如年的了! 這太守府的公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一晚上從暗送秋波到怒不可遏再到冷嘲熱諷……一天八副臉孔對人,這要怎么伺候! 澹臺香想著這些,越來越覺得未來的路步步驚心…… 只是這個月滿夜長的中秋佳節,難眠的又豈止一個縣令府婢女。 昭王宮今夜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然而盛宴浮華過后,卻是那高處不勝寒之人的夜半孤冷。 眾所周知,昭王殿下喜好女人卻玩性不長。一年到頭扔扔換換的,比那處江流水的節奏還要快~ 所以每逢佳節,各地官員就想方設法的物色些貌美女子,送來昭王宮討好。單是這中秋前后送來的,就有七八位絕妙佳人,無一不是閉月羞花之貌,琴棋書畫之才。 要說這王孫貴族好女色,喜獵艷倒也是常事??赡切┤说暮蒙?,好歹帶些打情罵俏的橋段兒。像殿下這樣連閨房之樂,都冷冰冰的寒人心骨,實在也是罕見。 昭王殿下這或許算不得好色,好色應是寫在臉上的一種情·欲,而他,只是單純的拿那些侍寢女子當個物件罷了。 眾人還知殿下癡愛一種花,所以每個從昭王宮送出去的女子,身上都會帶著這朵花兒~據說這種花兒,只有他的生母——西梁的教皇認得。 殿下已經從‘歡房’出來,準備回自己的宮殿。他是斷不會傳喚那些女子進自己的寢殿侍寢的。昭王宮設了一處偏殿,專供當夜翻牌兒的女子侍寢時使用,叫做‘歡房’。侍寢完了女子就被送回自己的住處。 “殿下,今晚可還盡興?” 等在偏殿門外的內官——上官雀小心的問到。這些也都是他身為內官的職責所在,殿下的一切喜好都要隨時掌握到。 都說昭王殿下殘酷暴戾。但殿下對這個內官倒算推心置腹。 上官雀是殿下的母親曾經留在他身邊的人,他們家的氏族在西梁也是名門,可他對殿下的確忠心耿耿,寧愿在殿下身邊當個內官,也不回西梁做貴族,凡事以殿下的樂為樂,以殿下的憂為憂。 “把她牌子扔了吧?!闭淹醯钕逻呑咧吢唤浶牡恼f著。 “是?!鄙瞎偃该靼卓隙ㄊ沁@女子今夜沒有伺候好殿下。扔了她的牌子等于再也沒有侍寢的機會,就要一直在冷宮里呆著直到轟出府了?!暗钕?,可是這女子不懂規矩沖撞了您?” 殿下冷冷的笑道:“她說想講個故事,然后講到結尾不講了!留了個懸念說下回傳召她時再告訴本王?!?/br> 上官雀一聽忿然作色:“什么?這女人居然敢跟殿下使這心計!不然就……”上官雀謹慎的看了看昭王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