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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的工作服上,到處都是油漬與污點。做線切割,想保持干凈很難,只是自己在陽光明媚的教室里無憂無慮地學習,紀輝卻在這種惡劣環境下苦干,強烈的反差,讓顧流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紀輝卻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聳聳肩,“我都習慣了,一不注意就會弄臟的。來,我給你嘗樣東西……”他拉著顧流年的手,躲到廠房右角落的公廁后,神神秘秘地從懷里掏著什么……“你藏著什么寶貝???”“這可是好東西?!奔o輝笑嘻嘻地掏出一盒煙,晃了晃,抽出一支,又掏出打火機,動作嫻熟地點上……然后,他瞇起薄薄的單眼皮,深深吸了一大口,享受著香煙直通入肺腑的感覺……“來一根?”吐了一口煙,他微翹嘴角,露出一絲流氣,和整天游蕩在校門口的失業青年一模一樣。一把無名火“噌”地竄了上來,顧流年劈手奪過紀輝指尖的煙,狠狠按在墻上掐滅。然后搶過他的煙盒,沖入廁所,拆開全部丟了進去,用水沖得一干二凈。整個動作迅雷不及掩耳,等他做完后,紀輝才反映過來……“你瘋了,你在干什么??!”紀輝對著抽水馬桶跳腳,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臭阿年,看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我偷偷攢了一個月,才好不容易湊足錢買的?,F在連一根都沒抽完,就被你用水沖光了?!?/br>“香煙不是好東西,以后不要再碰。每年都有這么多人死于肺癌,你還沒成年就開始抽,不想活了嗎?”顧流年毫不妥協地回瞪他。“你這小子懂什么,這是老子唯一的消遣!”紀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廁所堅硬的磚墻上吼道:“累了一天,難道老子就不能有些消遣?抽著它,能讓我忘掉一切!我可不像你們,只要坐在教室里像鸚鵡學舌那樣,跟著老師念念英文背背國文就可以打發時間。我的一天長著呢,不找點東西來消遣,你讓我怎么打發?”“你從誰那里學會抽煙的?”顧流年痛心地看著他,背部被他這么狠力一推,撞到墻上,有些生疼。他可以推開,卻沒有動。眼前的紀輝,讓人感覺陌生。紀輝的五官很普通,平平無奇,然而超越年齡的經歷,卻讓他顯出同輩沒有的滄桑感。雖然他自小就是郁郁寡歡的孩子,但隨著年齡增長,眉宇間的陰沉越來越重,。言談舉止,都透出小混混那種吊兒郎當的感覺,滿口老子老子,兒時記憶中的單純憨實,早已不翼而飛。他變了,在與他不同的成人世界中,變得頹廢世故,甚至還學會了抽煙。“我那些工友,他們人人都會抽?!奔o輝不以為意地說。“可他們都在社會上混了不知道幾年,而你本來該是高中生……”看到紀輝忽變的臉色,顧流年的聲音戛然而止。為顧及紀輝的自尊,他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提過這類話題,這是第一次,不小心觸及了禁區。紀輝自嘲一笑,眼眸卻流露出少見的哀傷,“什么狗屁高中生,老子早輟學不念了?!?/br>“阿輝……”對方自暴自棄的樣子,令顧流年忍不住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他。“干嘛?勒死我了……”臂彎中瘦弱的身軀,一如兒時那晚,在他懷里輕輕顫抖,有點驚惶,有點難堪,又有點不好意思。大概很少與人親密接觸吧,紀輝的表情十分別扭,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輕聲嘟囔,沒有伸手推開。也許只要是人,都想要那么一點溫暖。心,怦然而動。在那一刻,覺得只有自己才能守護他。只有自己可以,而不是別的任何人!“對不起?!鳖櫫髂暝谒叺吐暤溃骸皠e再抽了,把煙戒掉,好不好?”“煩死了!你怎么老像唐僧一樣,在我頭頂飛來飛去,飛去飛來,沒完沒了的……”紀輝捶了他的胸口一下,難看的神色稍稍緩和。“我是為你好?!鳖櫫髂隉o奈地看著他。“別,你可是我表弟,不是我老爸,我有一個已經夠了。阿年,你也只是個高中生吧,說話別總像老頭子那樣老氣橫秋?!奔o輝連忙舉手投降,露出吃不消的表情。顧流年嘆口氣,“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對今后的打算、計劃什么的,難道你想就這樣一直做線切割?”也許現在討論這個話題為時過早,也過于沉重,可是顧流年就是忍不住。對方身上濃重的灰暗,已經到了幾乎看不到什么亮色的程度。也許紀輝自己能安于現狀,可對顧流年而言,卻是無法忍受的隨波逐流。“干嘛,你該不會指望我成為諾貝爾獎得主,然后光宗耀祖???”這么說著,紀輝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這真是一個笑話??深櫫髂隂]有笑,還是很認真地看著他。成績不好,并不代表一切。紀輝有他自己的優點,比如他在畫畫方面很有天賦,國中美術課的靜物素描,就經常得到老師稱贊,甚至還被刊登到???。而他光是把一個蘋果完整地畫出來,就已經很吃力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與弱項,學業只是評價個人能力的標準之一,并非全部。他真的難以理解,為什么大家要對紀輝如此苛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顧流年解釋到。“阿年,想太多,小心會長白頭發喔,那就不帥了?!奔o輝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是我,早就什么都不想,接受現實比較輕松?!?/br>“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是你,而你是我?!鳖櫫髂甑吐暤?,很誠懇。紀輝怔了怔,見他不像在開玩笑,才“噗”地笑出來,“你啊,真是個老好人。你要是真的成為我,只怕到時候連哭都來不及?!闭f著,紀輝松輕輕推開他,替他撫平揉皺的衣服,然后看著他的眼睛,眼神有些復雜,“阿年,我這么說你別介意,但是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恨你的?!?/br>“為什么?”“恨”這個字,很輕易就擊中了顧流年。“別介意啊,我不是指那種恨……”紀輝連忙解釋,“你是我表弟,又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的恨是指……哎呀我也說不太清楚……”紀輝粗魯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抬頭道:“其實我也曾做過無數次美夢,夢中變成你,有像舅舅舅媽那么通情達理的父母,從小就生長在一個溫暖有愛的家庭……可每次醒來,反差卻這么強烈,那時候,我就有種非常痛恨自己、甚至連帶痛恨起周遭所有人的感覺。我知道這樣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