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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風格外地冷。 圣谷,雪地里站著兩個人。 “曇娘……我……” “老頭子,這件事你做得不對?!睍夷锬抗舛ǘǖ芈湓谑ル[子身上。 “你都知道了?” “這些年,你做了什么事,難道還能瞞得過我嗎?” “我是有苦衷的?!笔ル[子試圖辯解。 “我知道,可你做的不對?!睍夷飺u頭道。 “我是怕……怕當年的事讓寧兒知道,她會恨我?!笔ル[子沉默片刻,開口道?!爱斈?,我救了楚長安,但月沉之毒是我間接送到林蔚然手里的,他這么些年的苦,是我種下的因,當初我明明可以救他?!?/br> “你在怕,你怕寧兒知道當年的事,會恨你?” “是?!笔ル[子沉吟道。 他在怕,怕荊長寧對他心生芥蒂。十年師徒之情,他膝下無子,早就將寧兒當做親生女兒。他怕她因為楚長安的事,會恨他。 “所以,你就借易禾之手,取了楚長安的性命?”曇娘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澳悴凰闾煜?,不謀政局,竟用這般可笑的理由,算盡人心,借易禾之手害死楚長安,不過為了掩蓋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圣隱子的面上露出些痛苦和掙扎,然而最終卻又平靜了下來:“我所做的一切,沒有錯?!?/br> 當初他沒有救楚長安,他沒有錯。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義務去救一個漠不相關的人。 唯一的錯漏之處,是他對寧兒有了情誼,所以他想將這一切抹去。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知道楚長安的人生是他種下的因。 只要易禾殺了楚長安,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掩蓋。 “還有一個原因?!笔ル[子想了想,看向曇娘道,“易禾喜歡寧兒,而寧兒已經喜歡上了蕭嶸。那我此舉,借易禾之手除去楚長安,也能徹底斷了易禾對長寧的那份情,也彌補了長寧對易禾的虧欠?!?/br> 曇娘面色變了變。 “好一場人心的算計!”她看著圣隱子的目光露出一抹失望。 “我沒有錯?!笔ル[子的話音卻依舊固執,“我沒有騙易禾,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行徑。甚至于楚長安而言,他本就將死,我做的這一切,又有何妨?” 天空之中,又開始飄起了雪粒子,悠悠揚揚。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原來,師父想的是這樣啊……” 荊長寧裹在厚厚的棉衣里,隔著一片皚皚白雪,輕聲問道。 “寧兒……”圣隱子面色陡然變幻,不知所措。 “師父的算計真的很完美?!鼻G長寧笑了笑,“可是師父有沒有想過,你把寧兒放在哪?那是我哥哥!還有易禾,他性情偏執,做事從來不管后果,師父,你可知你這一道算計,害了兩個人?” 她又是一笑,目光漸漸淡了下來:“不止,還應該算上小逸。師父,你可知,這些人于寧兒而言,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寧兒,師父我……”圣隱子一時手足無措,“文逸的事,師父是真的沒想到……” 荊長寧的笑意越發淡了下來。 “師父,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師父?!?/br> 白雪之間,荊長寧朝著圣隱子遙遙一拜:“以今日起,你我師徒,恩斷……” “等等!”曇娘忽道?!皩巸?,你不能這么做!” 荊長寧望著曇娘笑了笑:“師娘,對不起,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不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寧兒做不到?!?/br> 曇娘有些焦慮地搖了搖頭,語氣很急促:“不,可以彌補的,因為你哥哥和文逸,還活著?!?/br> 陡然間,天地靜了下來。 “那日在千水崖,師娘也在,你師父犯下的錯,師娘替他彌補……” …… …… “楚長安!” “嗯?!?/br> “楚長安!” “我在?!?/br> 旋即是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 千水崖巔,兩個人埋下了一件墨色的長衫,自今日起,那個叫做墨涼的名字,隨著那一場過去,全然逝去。 逝去,也是一種新生。 淺金色的長衫,是陽光的顏色,它代表的是希望。 楚長安聽著身邊那個女孩子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唇角浮現一抹溫溫的笑。 這些日子,他已經試著開始學會去笑,去開心,去快樂。 他想起當初從云層里墜下,他看著她沒有一絲猶豫地隨他一起躍下。 那一刻,他的心頭忽地涌出一種對生的渴望,他拔出匕首,一次一次插在崖壁之間,試圖緩沖著下落的沖擊。 然后,他拉住了她。 雖然最后依舊摔得很重,但他們撿回了一條命。 當身體重重撞擊在山石間,他還留著一絲清明,他問她:為什么? 文逸就笑了笑,很艱難地在懷里摸索了半天,手顫了幾次,最后取出了一株小草,胡亂地塞到他的嘴里。 “我跳下來,把鳳葉草給你?!?/br> 說罷,她就這樣在他懷里昏了過去。 再后來,有個婦人救了他們兩人,她說讓他們叫她曇娘。 似乎還在想著什么,忽地聽見身邊那個女孩子驚喚了聲。 “有東西!” 那是六枚相印。 文逸怔住了,又笑。 “長寧這家伙也太暴殄天物了,要知道這些東西代表的可是整個天下?!?/br> 楚長安靜靜地走過去,把那襲墨衫蓋了上去,一點一點掩埋。 “都過去了?!彼f道。 文逸很聽話地點頭,然后抱住楚長安的手臂:“楚長安!” “嗯?!?/br> “我要你娶我!” 楚長安怔了怔,伸手揉了揉文逸的腦袋:“大夫說了,我體內余毒清了,雖然目前看起來沒有大礙,但能活多久,還是未知數?!?/br> 文逸撇了撇嘴。 “老娘可是死過一次的人,現在的每一天都是撿來的?!彼⌒囊硪淼貢攘顺L安一眼,忽地嘴一撇,抱著楚長安的胳膊就嚎啕大哭,“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楚長安怔了怔。 于是文逸感覺到他很小心地揉著她的腦袋,話音很輕很溫柔:“我娶?!?/br> 文逸仰起臉,臉上沒有半點淚痕,露出白亮的牙齒,笑得開心。 她又低頭絞了絞衣服:“不過,我得先去找長寧,要一份休書……事先得說,我這是二嫁,你可不準嫌棄我……” …… …… 離開圣谷,蕭嶸小心地望著荊長寧。 就見她忽地開始笑,笑得像個傻瓜。 然后蕭嶸也笑了,于是就變成了兩個傻瓜。 兩個傻瓜互相看著,眨了眨眼。 “好開心!”荊長寧道。 “你得嫁給我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br> ——“啪” 一個雪球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