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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一點一點地向前逼近,一點一點侵占著落峽。 他若退,便會失去落峽的地利,林軍若再想翻身,幾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他擋不住。 不退,便是死。 趙風的神情有些恍惚,悲憤之中隱隱有些絕望。 …… 墨涼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看著林軍一點一點向后退去,就像看著當初楚國的城門一點一點被攻破。 真像啊。 墨涼想著。 抬頭,墨涼安靜地望著天際厚厚的云鍛,黑壓壓地一片,有些沉。 輕夾了下馬腹,身下的馬慢悠悠地朝著林軍的方向走去。 墨涼的面色沉靜,眉眼輕抬,看不清他的眸底究竟藏了些什么樣的情感。 達達的馬蹄聲淹沒在箭雨和滾石的聲音之中,一襲墨衣寥落。 …… 總覺得還差些什么。 荊長寧斂了斂眉,回頭望了眼身后的席延。 “給我副弓箭?!彼f道。 席延沒有猶豫,很快將自己手中的弓箭箭遞到荊長寧手中。 荊長寧瞇了瞇眼睛,彈了彈弓弦。望了眼身前以盾牌組成的陣列。 幾乎同時,蕭嶸望了過來。 荊長寧揚了揚手中的弓箭,沖他點了點頭。 蕭嶸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荊長寧腳重重在地面上一踏,青衣卷起一陣風,衣擺散開。 蕭嶸側身上前,荊長寧在他肩頭重重一踏,蕭嶸以肩為助力。 只見箭雨之中,一青衣少年旋身而起,幾個動作,利落避讓開密匝的箭雨。 持箭,拉弓,滿弦。 一行動作行云流水。 …… 墨涼望著四國盟軍的盾牌之后憑空躍起一道青色身影,隨之是箭起如雷。 “不錯?!彼澚寺?。 隨著墨涼的話音落下,林軍陣列正中的盾牌被一箭射穿,持著盾牌的那林國兵士倒下,生死不知。 林國前方的盾牌陡然現出漏洞。箭矢順著那方漏洞密匝射入。 荊長寧落下身影,沖蕭嶸得意地一笑。 蕭嶸頗有些無奈:“你呀?!?/br> 有些時候任性地像是個孩子,真拿她沒辦法。 “長寧真厲害!”文逸豎起拇指,眼睛亮亮,“不愧是我的駙馬!” 蕭嶸瞪過去:“夸人就算了,干什么還帶上你自己?” 荊長寧聽著前方的聲音,林國以盾牌圍成的防線應當是破了。 點碎成面,戰場之上向來如此,一旦有一處疏漏,便會無可逆轉。 本就在兵力和士氣上處于劣勢。 林軍開始潰敗。 墨涼安靜地向著箭雨紛飛之處行去。 輕抬眸。 “這天,大概是快要落雨了?!彼脑捯舻?,“雨水洗過,又是一番清朗?!?/br> ☆、第300章 讓天下聽著 “將軍,撐不住了!” 李方復咬牙沖到趙風面前,沉聲懇切道,“將軍,快些下決定,是死戰,還是撤退?” “撤退?”趙風苦笑一聲,“我們還有退路嗎?” 李方復臉色一變。 再退,落峽便會落到對方的手里,而后面便是林國整片平原,一馬平川之地。四國盟軍又怎么會放過他們? 就算再退一步,就算從四國盟軍攻打之下能僥幸留下一條命,林王也不會放過他們…… “可是?!崩罘綇驮捯纛澏?,“我們真的要撐不住了?!?/br> 己方隊形一破,盾牌組成的阻擋失去效用,便意味著直面對方的箭雨。而推進之際,對方的配合即是巧妙,盾牌相觸相離之間形成一種節奏,分開間便是長刀從不寬的縫隙之間捅出。而當你回刀相抗,盾牌已然緊收,再無一絲縫隙。 就是這樣無賴地像烏龜殼一般的打法。偏偏在落峽這樣的地方很是有用。 趙風望了眼身后,身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落峽,在向后退,就是死路一條。 前方,無數將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將士們!是我趙風無能,對不住你們!”他沉聲喊道,“但林國就在我們身后,父母妻兒就在我們身后,我們不能退!” 戰也是死,退也是死,何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些? “為何不退?” 卻聽見一道清淡的話音由遠及近。 話音未落,幾匹戰馬忽地傳來一陣嘶鳴。 李方復驚訝地望過去。 只見一墨衫少年腳尖不斷點在戰馬頭上借力而躍,踏著千軍萬馬,朝著前線而來。 “誰?”趙風瞇起眼眸,露出警惕。 李方復嘆了聲:“是墨涼?!?/br> 那襲墨衫,那方面具。林國的人,沒有人不認識他。 墨涼步伐穩健地行到近前,理了理衣衫走到趙風面色,也未行禮,只認真地重復問道:“為何不退?” 為何不退? 趙風苦笑一聲:“司寇大人應該看得出來,無論退與不退,我等都是死路一條?!?/br> 墨涼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為何不退四國盟軍?!?/br> 李方復面色變了變。 “大人您這是說笑呢,要是能退四國盟軍,我們還用愁什么呢?!?/br> 墨涼望了趙風一眼,然后越過兩人,繼續向最前方的戰局走去。 長刀在盾牌以后不斷地送出抽回,如鐮刀割麥般收割人命。但林軍的反抗很激烈,蕭嶸的兵亦在不斷折損。 墨涼的目光落在一處,是荊長寧先前躍上射箭的那一處。 然后,他揮手將袖間的一把匕首用力地擲了出去。 鋒利的匕首在最前方一道盾牌之上切開一道切口,直直穿透幾層將士,帶起一片血花。 最終,跌落在了荊長寧的面前。 荊長寧還未回過神,在盾牌露出的那道空隙里,她望見了墨涼的身影。 她見過他,她記得他。 甚至,從丹國開始,發現丹王是死在一個左手用劍的人手中時,也懷疑過他。 她有些不解,怔怔地望過去。 便聽見墨涼平靜而清淡的話音。 “寧兒,一別十一年,可有想哥哥?” 隨著話音,他的手攀到臉容之上。 那面遮掩在他臉容之上十一年的面具跌落在地面上。 …… 人群擁擠著,那塊雕刻著雪狼的面具被不斷踩踏著,有裂痕浮現,隨著裂痕越來越深,那方面具隨著血水不知被踢到了何處。 面具之下的容顏,平淡之間透著秀雅絕倫,卻很是蒼白。 落峽之中依舊在混戰著,除了愣怔住的荊長寧,兩千若敖軍皆都是有些失魂,很快有林軍順著那處被墨涼打開的缺口沖了進去。局面愈加混亂。 蕭嶸疾步走到荊長寧身邊,卻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隔著血雨紛飛,墨涼輕輕一笑,話音卻依舊清淡。 “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