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3
的堅強也落了些柔軟的孤獨。 恍惚間,遮住星子的云被風撩開,露出大片大片的星光月色。 傾瀉而下。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墨涼悠悠念到。 荊長寧垂眸:“這句子真酸?!?/br> 墨涼笑了笑。 “是有些酸?!彼f道,”可是酸得剛好?!?/br> 荊長寧聞言,亦是笑了笑:“你酒醉之后好像不那么討人厭了?!?/br> 墨涼搖著手臂:“我沒醉,我還能再喝三百杯!” 荊長寧噗嗤一笑:“不僅不討厭,還挺招人喜歡?!?/br> 墨涼轉頭,面具下染著酒醉迷離的雙眸對上了荊長寧依舊清亮的眼眸。 他忽的咧開唇,露出溫朗的笑意。 如春風和煦,吹開原野之上第一朵的紫色風信子。 “你說人為什么要活著?”墨涼笑著問道。 溫暖的笑意,吐露的言詞卻這樣地深沉。 活著…… “大概是因為遲早會死,所以不急!”荊長寧笑著回答,她揉了揉臉,望向墨涼,“這個話題好沉重,你看起來年歲也不是很大,怎么暮氣沉沉?” “暮氣沉沉嗎?”墨涼帶著醉意呢喃重復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注定逃不過輪回的生死,倒也不急,便先茍活著?!?/br> 他迷蒙著雙眸望向荊長寧。 “你知曉嗎?最近輕獄之中處死了許多人,尸體將城外的亂葬崗堆得亂七八糟,獄中各種文書都要從我手中批過?!彼焓直葎澚讼挛展P的動作,”輕輕一劃,便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這個世間,我先前在想,人命當真如草芥,既然注定會死,何必辛苦地活著?倒是郎君一席話說得極是有理,既然死亡注定,何必急于求成?!?/br> 荊長寧的眼眸閃爍了下。 林國輕獄最近在暗中處死犯人? 這是想做些什么? “想明白了就好?!彼氖执钤谀珱黾珙^目光卻落在楚長安的墓碑之上,“死生太過沉重,那大概是個永遠都無法真正明晰的悖論,死者安寧,剩下的,便是活著了?!?/br> 墨涼的右手一顫,似是失力握不住酒壺,剩下不多濁酒灑落在枯敗細草間,他歪了歪腦袋,眼瞼一闔,似是睡了過去。 荊長寧拍了拍墨涼,笑著說道:“這就睡過去了?酒量不行??!” 墨涼一動不動。 荊長寧的指尖一動,一個輕劃落在他遮著臉容的面具上。 雪狼雕刻極是生動,乍一看有些可怖。 “其實,雪狼一點也不可怕,比師父的大白鵝可愛多了?!彼f道。 心中隱約有些好奇,她將指尖攀到面具之上,細細撫了下,似想要揭開這墨色面具,看一看他口中所說的可怖容貌。 指尖頓了頓。 “罷了?!鼻G長寧嘆了聲?!俺萌酥?,這樣的好奇總歸不太好?!?/br> 指尖從面具上移開。 荊長寧走近楚長安的墓碑,立身跪下,重重叩了三個頭。 月色清冷。 荊長寧并指指天。 “哥哥,寧兒今日以性命起誓,此生,必為哥哥報仇!” 四處安靜,她的聲音低沉,隱約不可聞,卻堅定如磐石。 身后,墨涼安靜地睜開了眼眸,眸底清亮,卻漸漸染上了水色。 只聽不遠處又是低聲的呢喃。 “哥哥,寧兒想你了……” 沒有起誓的堅定,有些微微悲傷。 ……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時光沉淀,靜如玉璧。 荊長寧擦了擦淚水,起身離開了楚長安的墓碑。 步伐經過墨涼的時候,輕輕頓了頓,然后邁步而過。 一場酒后的吐露心言,酒醒之后,依舊不過陌路。 她的手輕輕攥了攥,眸底露出堅定的顏色。 哥哥,寧兒此際還不能接你的遺骨離開,不過你放心,日后,你的遺骨不會留在林國。 荊長寧揚頭望天。 月色寂寂清朗。 “因為日后,林國會從九州之上抹去?!鼻G長寧目光定定?!案绺鐣吹侥且惶斓??!?/br> 墨涼從枯草間坐起,他的目光凝在荊長寧的背影之上。 “寧兒,哥哥信你?!彼吐曌哉Z道。 ☆、第76章 天下為棋局 話音剛落,墨涼面具之下的眉緩緩簇起。 一種極致的痛楚從心臟之處向四肢蔓延開來,像是身體被打碎之后重新組合起來,然后繼續陷入碎開的輪回。 他有些好奇的望了眼自己的胸口,似是驚訝為何從外表看上去一點變化也沒有。 想了想,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正是林蔚然給他留下的解藥。 可是月沉之毒哪有什么解藥? 若是月沉之毒有解,又怎會在天下奇毒中排到第二位? 半顆藥丸在口中融化,點點融入肺腑。 墨涼只覺痛楚褪去了些。 世人只知道月沉發作之時雖如千刀萬剮,痛不欲生,實際上并不害性命,卻沒有人知曉,從來沒有人真正在中了月沉之毒后還能活下來。 只歷一次那種痛楚,中毒之人的身體與意志便被摧毀,與其淪在根本忍受不了的痛楚之中,不如自行了斷。 但世事皆有例外。 當年據說有一女子身中月沉之毒,他的丈夫嘗遍天下藥草,依舊研制不出月沉的解藥,最終退而求其次,制了一種藥草可以緩解月沉毒發的痛楚。 當年,林蔚然讓他服下月沉,每每在他毒發到將要崩潰之時,才會將所謂的解藥給他。 他就是用這種方法掌控著他。 他想用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告知他,要想活下去,只有真正聽他的。 可是,這所謂的解藥不過只是緩解罷了。 正如那凌遲千刀,減了些數量,不至于死亡罷了。 墨涼的眉心漸漸緩開,露出面具的半張臉容蒼白如紙,汗珠零落,碎開在枯草間。 他捂住心口,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蜷縮。 這是身體快要接近極限下意識地反應,畢竟就算意志可以支撐,但人體的素質終究有一定的極限。 可是墨涼露出面具間的目光卻平靜冰冷。 他其實可以讓自己昏過去,他給自己減了劑量,只服了半顆所謂的解藥,痛楚一直繃在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之處。 可是他的意識無比清醒。 他只是想試試。 痛楚的確能崩潰意志,但他可以試著習慣,試著將身體調整到能夠承受為止。 一點一點來。 他,不急。 …… …… 安靜闔上門扉。 荊長寧的心已經完全靜了下來。 “郎君?!蹦蠈m落月喚道,“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情況下一國監獄會在短時間內急于處死一批犯人?!鼻G長寧斂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