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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走在已經熟了的小道上,依稀可見路邊還有幾處羊屎,顧異眼尖繞過,還拉住大仙兒也繞過,何易晞慢慢悠悠走著忽然開了口:“這里的許多東西,都不是真的,都是為了折磨牢里的人創造出來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如果蘭花花已經死了,那么她就只是張大姐的一個記憶片段,是一段停滯的時間,不會前進,也不會倒退?!?/br>“折磨誰?張大姐?”這里和蘭花花關系最密切的只有張寡婦了,哦,現在還多了一個自己。何易晞驀的停住腳步,顧異也下意識的剎車,看見他一臉的“朽木不可雕也”:“我的意思是說,這里的蘭花花,跟你毫無瓜葛,懂嗎?”顧異傻愣愣點頭,他又想不明白:“道理我都懂,可是……大仙兒你說這個干嘛?”“不知道,大概是直覺?!?/br>這次的顧異乖巧的閉了嘴,生怕何易晞再說出句什么讓他想入非非的話直接升天炸成竄天猴。他倆人走在老遠就聽見羊群的咩咩聲,奇怪的是張寡婦今天居然沒去放羊。顧異趕緊指著羊問:“大仙兒,今天羊是多了還是少了?”何易晞眼睛瞇瞇大約是在數羊:“沒變?!?/br>“奇怪了?!鳖櫘惻牧艘话驼谱叩介T口,卻發現被踹壞的門已經修好了,正關的嚴實,花花綠綠的貼紙后面能看見張寡婦、蘭花花與佟倩倩都坐在一起,小聲兒交談卻又不知道在說什么。顧異敲敲門,三人停了動作,一瞬間都扭過頭來看他,眼神怪異的冷清,又瞬間恢復正常,顧異打個寒顫,那三人齊刷刷擰頭看他的神情,活像進了恐怖電影里三個食人魔正在對他打主意,導致他推開門的一瞬間,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直到佟倩倩熱情的叫了一聲:“哥!”氣氛才恢復如初。顧異大跨步邁進去,問佟倩倩:“怎么這么早就跑過來了?”“蘭花花過來喊我,說她娘有事兒要交代我,我就過來了?!辟≠毁皇忠簧?,“吃嗎?”居然是把瓜子。顧異立刻想起來那一片的向日葵田,忙擺手,決定不把這事兒告訴佟倩倩,又問她:“是什么事兒?”佟倩倩把手收了回去,低下頭挑瓜子,嘴里還念叨:“不吃拉倒?!?/br>卻沒有回答顧異的問題,他覺得有些異樣,又看看在炕上坐著的兩人,心里明了,也許是礙于這兩人在場不方便說,于是跟三歲小孩兒似的還要回嗆一句:“不說拉倒?!?/br>蘭花花“噗嗤”一聲笑了,顧異忙看過去,小女孩兒也在嗑瓜子,盤著雙腿,眼睛一彎對著他笑,回憶生龍活虎起來,從朦朧一片里飛出來,跟他眼前這個蘭花花重合。顧異不自禁的往前邁了一步,脫口而出:“蘭花花——”卻被何易晞一把拉住了。蘭花花輕快沖地上吐出瓜子殼:“怎么了?”顧異話音一轉,又開口說道:“我當警察了?!?/br>蘭花花愣了愣,手里的瓜子放到嘴里卻沒有磕開,聽見顧異又說:“我現在抓了很多壞人?!?/br>卻沒有抓到害死你的那個。蘭花花終于磕開了瓜子皮,嫻熟的用舌尖勾到瓜子仁,丟到了地上,覺得顧異的話有些好笑似的咧開嘴樂:“警察我們這里沒有的,你是第一個呢?!?/br>顧異張張嘴,想說“原諒我”,口型才比到一半,聽見張寡婦聲音不高也不低,就仿佛是尋常聊家常一般的開了口:“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來?!?/br>顧異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嘯,下意識的側身躲開,只見張寡婦的黑色上衣翩然就好像一只燕子,衣角變作燕尾,裁出一個尖角,手臂一揮,露出趕羊的長鞭,雷霆霹靂一般又沖他門面劈來,顧異連忙貼著炕邊滾了一滾,“當”的一聲鞭子的攻勢停了,顧異余光一撇,那鞭子已經與何易晞手中長劍擦了個邊兒,磨出一星半點的火光,又分開了。張寡婦手中動作停了一瞬,面露疑惑,只說出一個“你——”字,何易晞卻沒有給她再說下去的機會,再次欺身向前,劍勢破空而過,招式還挺帥。張寡婦只是一介村婦,不懂得什么本事,力氣倒是很大,扯過旁邊的木箱擋了一劍,金石之聲振振,仿佛搖動著這間土房,搖搖晃晃落下大片灰塵,佟倩倩被嗆到咳嗽幾聲,緊接著就是蘭花花大喊“娘——”的尖叫聲,瞬間把觀看武俠片的顧異拉回了現實,顧異忙看一眼佟倩倩,伸手拉起蘭花花往她懷里塞:“帶出去!別讓她在這里!”蘭花花卻不肯走,扒在門框上死也不撒手,佟倩倩扯不動她,徑直踢飛了高跟鞋,扎起馬步往外扯,好歹把蘭花花扯了出去,將她用風衣一罩,不再看里面的情況。此時屋里叮當聲不絕,,顧異來不及關心門外的情況,又擰頭去看何易晞,長劍“咄——”的沒入木箱之中,又被他拔了出來,長鞭再次打著呼哨卷著陰風而來,擦過他的臉頰,被何易晞堪堪躲過,落在地面上,仿若響雷,一擊未成,張寡婦收鞭再甩,這一鞭直沖大仙兒胸口抽去,顧異眼瞧見勢頭不妙,飛速抽槍,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都停手!”張寡婦被槍聲震得愣神一瞬,手中動作一緩,被何易晞抓住鞭尾,扯住了羊鞭,這頭與那頭,繃成了一條直線,就好像現在屋里的氣氛。顧異有點兒無語,活了二十七八年,從來沒有現在這么受歡迎過,這些一個兩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妖精,都跟說好了似的想對他動手,難道他是唐僧嗎?他舉著槍,槍口對準張寡婦,看見張寡婦一雙眼睛如一潭死水,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耐心問:“張大姐,要不您給我個解釋,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對我動手?”張寡婦語調平穩,聲音輕飄,生死看淡:“我們這個地方,從來只有女的能出去,男的不能?!?/br>顧異與何易晞大致已經猜到了這點,但尚不明白緣由,繼續問她:“這是為什么?”“因為只有殺了男人才能出去?!睆埞褘D習慣性的把臉前的亂發攏到耳后,不再看他,“因為他們罪有應得?!?/br>“罪有應得”這四個字兒震得顧異有些發暈,他回顧了自己短暫的一生,總覺得這帽子扣得有點兒大,將信將疑指指自己:“張大姐,你說……我……也是?”“我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么,但是會來這里的人都是罪人,”張寡婦快速抬頭看他一眼,又移出去往門外看,“那個女子是個好人家,她不應該留在——”張寡婦的話說到一半,眼神終于變了變,從死水凝成了冰,她手中猛地一抽,竟把羊鞭抽了回來,將要抬步,何易晞警覺地擋住她的去路,張寡婦只得大喊了一聲:“花花——”那一聲是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