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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白色的身影站立,一步一步地在雪地中拖曳,眼中卻沒有半點茫然。白衣飄蕩,那的左眼流淌著血,右眼中卻是全然的瘋癲。半空中風聲呼嘯,像極了啼血的尺八。笙簫不問平生,陰兵踏碎末道,孤魂禁啼混沌。此時,北國之北的山崖,正是如墨的濃郁夜色。天際烏黑,襲卷的云層如玄鐵般沉甸甸,壓迫地垂往大地,在無盡的蒼茫上劃上飄渺的愴然,忽卷忽舒,直直飄蕩到無端的山頭。樹梢頭上烏鴉啼叫,在上下顛動的樹梢頭轉動渾濁的雙眼,從胸腔中發出尖銳的啼叫,頭顱隨肩胛骨兩側的翅膀揮動,僵硬而暈染濃黑。白虎于山野中奔跑,不知疲倦,粗糲的爪刻入沙石,座上人斜依玄劍,眉眼卻是無情,只余幽幽月光。猛獸上躍,馱著座上人來到輪回境的懸崖處,山石陡峭,蒼茫的風呼嘯而過,上下卷動雪花。風吹到白虎臉上跟被刀子割一般,大紅的衣袍被吹得直晃動。霧氣蒸騰,巨大的氣流直往上涌,吹得白虎眼睛發澀。元陽向下望去。浩瀚的海浪,像極了傷魂鳥畫中的潑墨,并不是單純波濤洶涌的湛藍,他還能看到了海浪起卷的霧氣、濤水卷起那一剎那的蒼白、濺起的浪滴......看久了,感覺自己好像要陷入那蒼茫大海之中。白虎被裹挾在霧氣中,眼中晦暗不明,不禁讓元陽猜想,它到底是在望這興洋大海,還是在想那黎明蒼生。月光照射在山坡頭,將那細細簌簌的樹葉,那浮動的灰塵,那左右飄搖的山崖紅絮,融為暗沉黑影中的沉默與嘆息。元陽向后轉去,于剎那間向山崖下墜落。風聲呼嘯大作,掀起紅袍,烏絲如發垂落,風滲透進每一寸肌膚。右眼的銅金色面具在幽暗中閃爍光芒,眼中的墨色融于無盡的夜色。下一刻,三竅瞬間被海水塞滿,神識也逐漸變得虛無飄渺。身體不自主地隨著海水的波動而上下飄沉,冰涼的海水逐漸浸沒他的口鼻,水草扣住了他的腳踝。朱紅的衣袍被漲大,仿佛隨時都可以碎裂。鮮紅的血一縷縷地散入水中,劃出瑰魅的痕跡,水草抖動。“咳,咳”又是一陣急促的海浪,水草狂暴地舞動,血色幾乎充斥整個視野。水波依舊急躁地晃動,血色愈加深沉,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生物在暗處伺機。元陽咬住自己的下唇,血味彌散,那隱藏在暗處的生物便如同雷電般游到他的身旁,將他從深沉的海水中托舉而起,在湍急的水流中破空而出。天空飄著細雨,元陽被托舉到平地,身上不斷滴落清水,四處無人,只有鳥獸鳴叫聲陣陣。蒼翠之間,熟悉無比,元陽循著氣息往樹林深處走,眼前的隱隱綽綽逐漸明晰,那是一座石像,微弱的仙氣籠罩在它的周圍。“是上古神獸?!鄙ひ羝降缢?。一個青衣男子舉著傘從深處走出,指節分明,青衫微寒。蒼橦,體格巨大,性溫和。不事二主,以血祭忠心。蒼橦這般巨型的猛獸,性情卻是上古眾多神獸中最為溫和的。它忠心耿耿,一生只認定一個人,結為血契,便終生相護。萬萬年之前,它的主人逍遙戰神被逼迫得奮起而戰,血洗平原后,終究因為實力懸殊而戰死沙場,所有的勢力分崩離析,各股力量都自尋活路。只有蒼橦死守戰場,縱使全身中滿劍矢,也不退落。那天大雨傾盆,奄奄一息的蒼橦看著血流平原,天地渾然為紅。直到最后的一刻,它依舊將上古神氏的旗幟高高護住。天地崩裂,咆哮如雷,掩蓋所有的殺聲。最后,它的骸骨還是被勝利者拖走。平原上的血流了三天三夜。大雨也傾盆了三天三夜。原本純白圣潔的雕像已然被風雨侵蝕,表面出現大面積的剝落,但不難看出當時的工巧匠心,每一道條紋都栩栩如生。似虎神獸仰頭,威武地朝天而吼,讓人仿若能感受到它的肆意威猛和生生不息的戰意。萬萬年之前,這龐大的猛獸,是否也曾在樹林中奔跑、嘶吼、戰斗,為它的主人灑盡最后一滴忠誠。元陽伸出手觸摸,石頭的冰涼沁入體膚。“滴答,滴答”涼薄的雨絲綿綿掉落,沾濕衣袍。雨絲落在石像上,那威猛的圣獸便好像也在哭泣,傲然的氣勢染上無奈和日月遷移的悲愴。周圍零零散散布著稍小些的石像,它們敵不過千百年的洗刷,早就破碎散落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稀稀落落的雨絲好似殉葬的哀曲。“蒼橦,我回來了?!痹栞p啟朱唇。青衣舉起傘遮罩住元陽,隔開那萬千薄涼的雨絲。“回來便好?!遍L世輕笑。半空中的雨,淅淅瀝瀝,仿若下了一個亙古。作者有話要說:顧長世便是長世,便是逍遙的座騎蒼橦,便是青衣人,其實他第一卷就已然出現(那個石像林中拿傘的),之后所有身穿青衣、身后帶著個小姑娘(無礪魔頭)的,也便是他。蒼橦一直都在啊。第63章乾坤之危一望無垠的仙境上,霧氣飄搖。萬里云霧無人煙,風呼嘯而過,刮落起身后萬千林葉撲朔,仙雀鳴叫,向天空劃去,不捎留半點羽尾。一切再不復常日的閑散。即使有幾個仙家結伴路過,也只是低聲交談,眉宇間籠罩不安,好似純澈的清池中游來一尾墨色魚兒,掀起陣陣漣漪,侵染上一池墨黑,不斷蔓延。南天門的守門將們拎清耳目,在一團霧氣中挺直高大的身軀,不放過半點風吹草動,倒不是他們兔子芝麻膽,而是近日災患過多,那些sao動的魔不僅僅于人間躥涌,連天境和東海都敢刺拉拉來襲,陰溝中鉆滿了這等邪祟。想起畫冊中千千年前的大戰,眾人不禁提起心膽。人心惶惶。“什么時候那戰神才會回來?”“司命已經去找了,應該快了,有人說西天境司木的元陽仙君...就是戰神逍遙的轉世!”“元陽仙君?我看不像,這兩個人分明不是一個調子上的,元陽仙君升仙之前不是個和尚么?”“那你是沒見過那仙君的畫像了,本來仙君的面容就和畫冊中的戰神有幾分相似,而后長出烏發來,竟是愈加像!”“那怎么現在才發現?”“這不是千千年無戰事,以為這天地乾坤就要這般相安無事淡淡然下去,誰曾想魔境又來搞這般動靜,能不慌亂么?”兩個仙家往南天門走,低聲用神識交流。“兩位仙家,還請不要再往外走,近日星盤錯亂,乾坤不安,君上有令,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