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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完全洞開,也是陽間陰間界限最模糊的日子對陽間來說這不算什么好日子,但對地府來說,卻是一年一次的大假。但是此刻,這個日子讓鐘錯想起的,卻根本不是什么開鬼門放大假。七月十五。他站在窗臺上,看著窗內怔愣的男人露出練習已久的笑容:你好,我叫鐘錯。他根本不知道,那天,是這家伙的生日。禮物你已經送過了,沒落。所謂的禮物,難道就是之后無窮無盡的麻煩、接踵而來的敵人,和現在的魂魄離體生不如死?怎么了?張姥姥溫和的聲音響起,鐘錯搖了搖頭,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見他不說話,張姥姥也不急著問,只笑笑說:難得來一趟,不想知道點別的什么事?她狡猾地眨眨眼:比如小非小時候那什么什么和什么?那什么、什么和什么?鐘錯承認,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只是比起張非的糗事,他更想知道另外的一些,比如我能問個問題么?嗯?為什么鐘錯抿了抿嘴唇,低聲問,為什么,要讓他離開這里?還不只是一般的離開這里,而是要發下誓言。還有,那個鬼仔的稱呼張姥姥露出復雜的表情,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既然見到阿陽了,也該知道,小非他還有個小名兒鬼仔。是啊。張姥姥苦笑著點了點頭,鬼生的娃兒。她望著鐘錯,眼神流露出幾許哀傷:雨陽是我最小的女兒。她是個女孩兒,卻比她哥哥都愛鬧,平日里最喜歡跟著靳飛我收養的孩子一起亂跑,呵我那時候還怕她喜歡上飛飛,他們倆雖然不是血親,可畢竟是同姓,自小叫著哥哥meimei的,真生了情,也不是太好,可現在想想還不如讓她喜歡上飛飛,也比喜歡那個姓張的王八蛋要強。提起張保國,張姥姥眼神頓時凌厲起來。一開始我對他印象也不壞,這孩子長得俊,又聰明能干,儺巫家的孩子出身也不錯,配得起我家雨陽,他還跟飛飛拜了把子我那時候,是把他也當孩子看的。這些陳年往事其實不怎么適合說出來,可惜張姥姥也是憋得狠了,逮著鐘錯便忍不住抱怨。可惜我沒批了他的八字看,否則八成能看出來,這孩子天生跟鬼鄉犯沖!張姥姥一巴掌拍在旁邊的茶幾上,紅木的幾案讓她拍得一陣搖晃。喘了幾口氣,張姥姥也覺出自己失態了。她搖搖頭,對鐘錯苦笑道:我們這地方,跟別的地方不一樣,你也能看出來吧?嗯。何止一般的不一樣。其實一開始,鬼鄉也不是這樣的。據我上頭的老人說,早幾百年前的時候,旁邊的山里埋了個大人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改了這周圍的山水,生氣全朝他那兒跑,死氣卻跑到了這兒來,漸漸的,也就成了鬼鄉。最早住這兒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在有了這名字的時候,鬼鄉已經是個鬼跟人一樣的地方了。這里從很久以前便是人鬼混居,生與死的界限十分模糊。在鬼鄉,死并不可怕,因為那只是再開始而已。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死去,rou身生機斷絕,但是魂魄卻會繼續清醒著生活,只是一開始會有些不方便,因為陰魂不能接觸實體,但鬼鄉陰氣極盛,凝聚魂體的速度遠超別地,用不了對鬼魂來說得太久就能恢復如常。這一點也影響了那些生長在鬼鄉卻在日后離開的人,他們生活在陰氣強盛的地方,身體自然與常人不同。就算離開家鄉,意外身亡后靈魂也會下意識向家鄉歸去,在那里繼續人生第二次的生命遠比第一次要漫長,很多老人都會選擇看著自己的孫子、曾孫長大,心滿意足后再悄然離去。鬼鄉的生活因此平靜無波,溫柔得不似人間。偶爾有些鬼仙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想搶來修煉,卻無一例外地被鬼鄉的居民趕走。唯一擔憂的地府一直也沒注意到這里,讓他們生活得極為自在。但是這么多年以來,鬼鄉真正算是死了的,只有兩個。飛飛,還有雨陽。張姥姥說。靳飛就不提了,鬼鄉之人也有懂法術的,早能算出這孩子不在世間任何地方。他們不像狐貍似的傻,能明白這孩子怕是已經不在的事實,可鬼鄉的人,就算死也該魂歸故里,但他卻沒有。鬼鄉難得的遇到真正的死亡,張姥姥傷心欲絕,還是靳雨陽的安慰才讓她漸漸恢復過來。那時候,張保國還不像現在這樣不討張姥姥喜歡,相反,她知道張保國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靳飛時,心里是有些感動的她早告訴了張保國鬼鄉之人找的結果,可惜張保國答得干脆:我不信那些陰陽鬼神,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有我一天,我就要找他一天。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最終答應了他們的婚事。兩人成親后,靳雨陽很快懷孕。張保國當時被派往邊關,很難回來一趟,她也沒告訴他這件事,只是全心全意地祈禱著孩子能好好出生長大鬼鄉的環境固然不錯,但也有小小的弊端:鬼鄉陰氣重,女人容易在身體里積蓄陰氣,雖然習慣了之后生活無礙,卻很可能妨礙孩子的長大。她能這么快有孕已經讓她很驚喜,而這個孩子能平安出世長大,是她最大的心愿。跟外面那小山谷夾著的地方有座山,不高,以前飛飛都是從那兒來去的。山頂上,有棵老桃樹,桃樹親陽,適合驅陰氣,不知怎么的有了個說法:鬼鄉的姑娘,只要能天天去那兒祈禱三個月,就能保了孩子一世平安。說到這里時,張姥姥的眼中隱隱含淚。那座小山本是靳雨陽走得熟透了的,根本不該出事,她當時雖然有孕身子卻還不沉,干脆自己一人天天上山祈禱。結果張姥姥說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冷靜地說:找到她的時候,是在山下,說來也怪,那時候她身上根本不見外傷,就跟睡著了似的靳雨陽失足墜山,張姥姥嚇得不輕。她把鬼鄉所有擅長法術的鬼都請了過來,求他們千萬救救自己的孩子。眾人也是各施手段,但不管是什么法術,都沒有一點用處。眼見靳雨陽氣息越來越弱,張姥姥越發傷心。在鬼鄉,死不算什么,不過是再次開始??墒腔昶侵頍o法育子,靳雨陽或許能以魂體重新活下來,孩子卻可最后的結果,卻讓他們極為吃驚,靳雨陽氣息斷絕,可她的魂魄卻并未離開,而是留在了身體里。因為孩子還活著。接下來的幾個月,是張姥姥這輩子過得最難的幾個月。她親眼看著靳雨陽的身體一點點消瘦下去,最后幾乎是皮包骨頭??伤亩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