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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我自作主張已經應下了,下午時候段老板就會來?!?/br> 許璀愣了一下,倒也覺得段清之來這一趟不奇怪,便點了點頭,又謝過了深竹。 第6章 府中事 段清之不是頭一次到長公主府來。 趙淑雖然冷硬,但并不是離群索居的孤僻性子,相反,她與朝中許多朝臣們的關系都很好,也常常會有宴飲之類的在公主府中舉辦,不管大家內心是否愿意,但只要是趙淑的宴會,每次也都是座無虛席的。于是作為清商閣的大老板,段清之是帶著自己手下的樂伎舞伎們來過長公主府許多次的。 不過哪怕來了多次,這也是段清之第一次到東苑來。 在看到過得嚴嚴實實又蔫頭耷腦樣子的許璀時候,段清之把自己那一點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拋開來,先是親密地問了一句:“翠山,你這是怎么了?病了?” 許璀抬頭看了一眼段清之,兩人這樣熟悉,也便沒有客套,只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 “昨天晚上吹了風,衣裳又濕了,所以有些頭疼鼻塞?!痹S璀甕聲甕氣道,“我改名字了,現在叫許璀,不叫許翠山了?!?/br> “早該改,在清商閣的時候就讓你改來著,你自己不樂意?!倍吻逯阒S璀坐下了,“我過來問問你,你還回來么?你閣樓上那些小玩意,還要不要給你留著?” 許璀思索了一會兒,仿佛因為頭重腳輕而有些遲緩。 這邊段清之沒得到許璀的回答,又道:“你可別被眼前的繁華迷了心,我在京中這么多年,見過多少人想抱著長公主的大腿呢,沒一個得了善終?!?/br> “我不一樣?!痹S璀的鼻音重,但也還有這少年人的驕傲,“我和他們都不一樣?!?/br> “你說說,哪里不一樣了?”段清之嘆息了一聲,“你還不如那些呢,那些是新科狀元,風流才子,世家子弟,身份高,模樣好,手段妙,你……說到底是個樂伎,三教九流之人,身份地位,哪一項能和那些人比?就連那些青年才俊們,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憑什么把你捧在手心上?” 聽著這話,許璀的臉色白了白,他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了。 “你別嫌我說話不好聽,我好不容易把你從雍州帶出來呢!”段清之道,“你也知道我的為人,我是不會害你的?!?/br> 許璀沉默了許久,只低低道:“我明白的,段哥?!?/br> 段清之見他這樣情形,也知道再多說也沒用,只道:“你自己明白便是了,你向來是明白人,所以才會跟著我從雍州到京城來,是不是?哪怕你不想呆在清商閣了,我也情愿你找個更穩妥的地方,而不是這么……這么呆在長公主這里?!?/br> 許璀抬眼看向了段清之,倒是有些明白為什么他年紀輕輕能把清商閣給做大,做到如今京城最大的地步。輕嘆了一聲,他道:“我閣樓上那些東西,還得麻煩段哥幫我收著?!?/br> 段清之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等以后,或許還會找段哥去拿?!痹S璀認真道。 段清之有些明白了許璀的意思,他輕嘆了一聲,道:“你放心吧,我給你收著就是了?!币贿呎f著,他伸手揉了揉許璀亂糟糟蓬在腦后的頭發,故作輕松地戲謔道,“若是今后長公主在府里面,你可不能這么蓬頭垢面的,這么一來,說不定被公主撞見一次,你就被趕出去了哦!” 許璀勉力笑了笑,道:“這是見段哥,所以才這么就出來了呢!段哥不是外人?!?/br> . 段清之走后,許璀重新裹著被子回去床上睡了。 他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鼻塞又幾乎讓他無法思考。 傍晚時候,下了一場大雨,讓人覺得涼爽了許多。 深竹帶著人來擺了晚飯,然后到臥房門口來敲了敲門,道:“樂師起來吃點白粥吧!” 許璀甕聲甕氣地應了,毫無形象地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拿了一根簪子挽在了頭頂,便趿拉著鞋子出去了。 忽然見著許璀這樣頹廢的樣子,深竹意外了一瞬,抿嘴笑道:“樂師怎的病了也不說?還是小廝見你睡了一下午,跑來跟我講的時候,我才知道了?!?/br> 許璀懨懨道:“一點小小風寒,這大熱天的,捂著出一身汗就好了?!?/br> 深竹笑道:“這怎么行?我已經讓人請了太醫過來,一會兒就給樂師看看?!?/br> 許璀看了一眼外面,此刻已經是晚上了,連最后一抹日光都已經斂入了地平線,一輪明月正掛在樹梢上頭?!斑@么晚了?!痹S璀推卻道,“實在不必興師動眾,不過一點點小毛病,過兩日自己也就好了?!?/br> “府上常備著太醫呢,樂師就不必推辭了?!鄙钪裥χf道,“專門給樂師做了清淡的飯菜,我去門口迎著太醫過來?!?/br> 許璀見深竹這樣堅定,也不再多說什么,腳步沉沉地走到了小廳去吃了一些飯菜,吃到半途只覺得口中沒有味道,便放下了碗筷對著窗戶外頭發起呆來。 不一會兒深竹就帶著太醫進來了。 白胡子的老太醫有一張嚴肅的臉龐,他盯著許璀上下看了看,皺了眉頭,嘟噥了一句:“怎么找了這么個瘦弱得仿佛小雞一樣的郎君?” 許璀還沒回過神來,旁邊的深竹噗嗤一笑。 深竹道:“這話老大人可別在殿下跟前說,小心殿下又把老大人送回宮里去了?!?/br> 老太醫吹胡子瞪眼:“她敢?我當年把她從尸體堆里面刨出來呢!” 深竹哈哈笑起來,道:“那您和殿下去說,看殿下是個什么反應?!?/br> 老太醫哼哼了兩聲,道:“我才不去倚老賣老?!币贿呎f著,他命許璀伸出舌頭看了看,又拿了脈枕出來看脈,最后道,“不過是著涼染了風寒,不是什么大事?!闭f著,他看向了許璀,語氣溫和了一些,“若想吃藥,我便給你開藥,若怕苦,多多喝熱水便是了?!?/br> 許璀心思還留在深竹說的那句“從尸體堆里刨出來”,一時間根本沒注意到老太醫說什么,只兀自出神。 老太醫見許璀不理他,便看向了深竹:“這是開藥,還是喝水?” 深竹便道:“開藥吧,好得快些。省得殿下回來了,樂師還病著?!?/br> 老太醫也不含糊,從藥箱里面摸出了紙筆便龍飛鳳舞地寫了藥方,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