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闈考場金陵坐鎮。 只是想過許多可能,穆蒔都沒料到來的是忠順親王。 他一面想著邸報內容,又打了給魏先生信件的腹稿,盯著運河波光粼粼的河面出神,后方癱倒在地的陳文道不住喊著“水”,他忽然笑道:“罷了,走一步看一步?!?/br> 陸仁眨了眨眼:“怎么走?” 穆蒔咬著牙,笑道:“這大戰頭一步,咱們先得拿人祭旗啊。將陳文道扔河里去!” “???” “他不是渴了嗎,”穆蒔淡淡道,“讓他喝個夠,等找到船了再提上來?!?/br> 陸仁背后發毛。 這絕對是在記恨對方搗出這些事情,而且還跑來揚州打斷您的假期吧喂! 在京里與這次會試相關人員都惶惶不安的時候,春闈還是到了。 賈珠一手提著籃子,一手舉著火燭穿過龍門,跟著一眾舉人進去,四下里一派緊張闃靜,半聲不聞,只有心跳劇烈,他凝神聽了監考叫號,跟著被引進一間小房。 隨即,試官念了考場紀律,新點上任的主副考官走出來進行一應禮節。 不少舉人見主考官果然換了人,心里咯噔一聲,知道泄題這事是真的了,莫名添了幾分緊張。 賈珠埋著頭答題,考試中間恍惚聽見有男子慘呼,只是進了耳中似乎遠在天邊一般,便不甚在意。 時文、策論、詩賦三場考試,一考便是三天,賈珠出來時,才知道中間有舉子夾帶被抓這事情,只是他這時頭昏腦漲,與相識的舉子一塊唏噓了一陣,便乘車回府,與長輩請安后才得以回房,只來得及與李紈賈蘭說了幾句話就熟睡了過去。 這一覺便睡到了大天亮,起來后,賈珠在書房內靜坐,看著半架書冊,還有他謄寫的那些文稿,有種恍如隔世又手足無措的感覺。 竟然就結束了。 中午用過膳了,賈珠忽然想起,某個小丫頭居然還沒來。 他納罕道:“上次我鄉試回來,寶玉跑了好幾趟,怎么這次到了中午了,還沒來看看我?” 李紈聽了,忍俊不禁:“只許大爺忙著科舉,讓她不便過來,就不許我們三姑娘忙著,無暇見兄長?” 賈珠訝然:“她能忙什么?” 也不去上學,成日在府里無所事事,肆意折騰,遛貓逗狗的meimei,居然還能有忙的事情? 李紈嘆道:“我有位嫂子在京,家里困難,來我們府里給姑娘當西席呢。這位嫂子是出了名的嚴厲,寶玉怕是真遇上如來了?!?/br> 說是遇上如來,賈瑛覺得,更像是遇上教導主任了,她規規矩矩坐著,卻走著神。 “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三姑娘,你是如何理解的?” 這位李嫂子頭發梳得油亮,半點碎發也無,領肩處的衣物連半點褶皺都不見,不茍言笑,性子古板,更加不喜人嬉皮笑臉,說話像是老和尚撞鐘,聽得人昏昏欲睡。 賈瑛聽到叫到自己,硬著頭皮翻譯了一番。 她之前提出自己的意思,就已經被這位太太訓誡過了,還一狀告到了王夫人那,于是現在她就只敢在腦內吐槽了。 她不否認這里面也有積極的東西,更不想因為自己是現代人,覺得自由平等如何就想一味否定,只是,她個人來說,總是覺得,只要不干傷天害理,或者觸動其他人的事情,一個人想怎么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被框起來,要求他應該怎么做。 并不是什么東西都是注定好的。 她喜歡漂亮的東西,就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去否定,她不愛紡績,也沒有誰真的能說,女性就必須做這件事情。 賈瑛胡亂想著,屋里一片昏暗,還有一個灰暗的太太在給她講。 她拿出自己多年聽課走神的經驗,只覺得時間漫長難耐,下意識偏頭,就看見門口掩嘴沖她笑的黛玉。 下一刻,門邊又探出好幾個頭來。 迎春,探春,惜春,寶釵,居然連史湘云也在。 迎春微笑看著她,探春露齒笑著,惜春還是面無表情,卻關切得死死盯著她,寶釵彎起雙目,湘云對著她擠眉弄眼做著鬼臉。 這些都不過十歲的姑娘們,性格愛好各異,才情容色極佳,沒有經過任何修剪,像是不同的花,生動鮮活開著各自的姿態。 賈瑛覺得,世界總算是變得色彩斑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下章就可以調時間線了好開心! 我覺得,紅樓最大的悲劇就是,不論是怎樣的性子,在紅樓夢里,最后都不可避免沒有善終。 若溫順如迎春,會被欺負,可是若是像王熙鳳這樣強勢,也有太多的無奈。 真性情像黛玉,又或者周全如寶釵,怎樣都無法雙全。 到頭來,所有的姑娘,都不得已走向那個,在里就寫好的結局。 曹雪芹在第一回 就已經說明了,使閨閣昭傳,記述閨友閨情,非怨世之書。 陰謀陽謀已經有太多了,我也自知原著也有很多機鋒暗語,只是到頭來,我還是想讓她們都開開心心的,被世界溫柔對待。 分享在知乎看到的一段話: 曹公寫鳳哥兒的惡毒和促狹,卻不時地表達對她才能的贊嘆。甚至借平兒之口提點過,她坐在這個位置上不惡毒難以成事;他寫寶釵的大氣和自重,但又有時回頭提醒讀者,這個女孩子內心淡然早已如雪洞一般,人無癖亦無深情;他寫婆子們的粗鄙,又時時同情她們生存的不易,嘆息她們曾經也是明朗的少女……曹雪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透徹,卻始終不懷任何的偏見。他清楚,人的很多所作所為往往因境所限,情非得已。正是這份包容蒼生的悲憫和尊重,才造就了紅樓夢繽紛的大觀。 第62章 臭皮匠 七個臭皮匠, 熏死一個諸葛亮。 賈瑛人還坐在那里,心早就跟著飛出了屋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堂, 李嫂子以“男以強為貴, 女以弱為美”做了總結,賈瑛居然還用力點了點頭,等對方走了, 飛快起身,留問梅給她收拾書筆文物跑了出去。 “今日是刮了什么風了?”賈瑛笑著問道,“怎么人這么齊?!?/br> 黛玉,迎春和探春還好說,惜春是個宅, 而且醉心科研,三次至少請有兩次不到。湘云更是了, 她住在叔叔嬸嬸家, 自然沒有總往榮國府跑的道理,只有節日或者賈母著人去府里請才能過來。 寶釵忙著參選公主陪侍伴讀,她家里母親是個軟性子,哥哥是個不著調的, 早早就扛起了很多她們還沒能體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