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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雜著雨絲迎面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摸了摸發涼的手臂,忙不迭將搭在手里的針織開衫套在身上。 天色陰沉,飄著幾縷稀疏雨絲。雨不大,但是飄得久了,站臺外的鐵軌也被潤濕了,變成了鐵銹色。 登舟雖是大站,但是高鐵畢竟昂貴,加之又是短途,上下的旅客倒也不是太多。車門一經打開,車上的旅客就紛紛下來。一些上車的旅客也已經持票從檢票口來到了站臺。 “別著急,注意腳下安全……”職責所在,她出言提醒下車的旅客。 待車上的旅客差不多下完了,在站臺上等車的旅客才被允許上車。 她的左手捏著手機。她捏得緊,金屬后蓋沾染了她手心的溫度,微微發熱。她的眼神象征性地掃了掃車票,不甚在意,心思更多在手機上面。 上車的旅客不多,三/兩分鐘過后,站臺上就空空蕩蕩了。 列車在登舟站停車七分鐘,也就是說要等到一點四十七分列車才會開動。 她抬頭看了眼站牌上的紅字,上頭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四十五分,離開車還有兩分鐘。 她的手指輕輕按了下鎖屏鍵,手機屏幕瞬間就亮了起來。 緊接著手機發出一大串不同的聲響,通知欄跳出一大堆東西。她一一點開,有兩條垃圾短信,一條微博動態,三條淘寶推送,剩下的就是兩條微信——一條語音,一條文字。 她將沒用的消息清理掉,才點開微信頁面,是好友艾臻發過來的。 一條文字:君瑜在不在? 一條語音:今天下午……你……你去嗎? 停停頓頓,問得小心翼翼。她似乎都能想象到艾臻對著手機屏幕糾結的模樣。 她呼吸猛地一滯,心湖翻涌,一陣痛楚涌上心頭。 她顫抖著手點開短信頁面,上頭是差不多的內容。今天一大早就發過來了。只是她一直拖著,沒點開來看。 “君瑜,今天下午你來嗎?叔叔希望你能來送送他?!?/br> 呵呵……全世界都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去嗎?她不知道,她怕自己沒有勇氣。 “檢票口檢票員同志請注意,G8251次列車停止檢票……” “檢票口檢票員同志請注意,G8251次列車停止檢票……” …… 廣播里甜美的女聲將她拉回現實。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下午一點四十七分。 時間到了,“啪嗒”一聲,她按了鎖屏鍵,屏幕一黑,將手機放到褲袋里。 她最后看了一眼站臺上的時間,轉身上車,并準備關車門。 就在車門即將被合上時,外頭突然探過來一只大手,接著便是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劃過耳畔,“等一下!” 毫無預兆,她被嚇了一跳,立即松手,車門大開。 她的情緒本來就已經很不好,現在又遇到這種情況,她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暴躁,心里窩著一團火,亟待宣泄。她寒著臉,雖然有所克制,但口氣依然不善,“不知道早點嗎?都要開車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 “抱歉?!蹦腥苏f。 他低著頭,一整張臉都藏在細密的發梢下,看不清長相。 高大頎長的身影襲來,當即在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離得很近,她抬頭,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突然怔住了。 居然是他! 和上次休閑的裝扮不同,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襯衫,沒打領帶,解了領口處的兩顆紐扣,露出精致性感的鎖骨。襯衫衣袖被他挽起半截,露出麥色的小臂。 簡潔明快的裝束,卻穿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味道。 儒雅英俊,卻周身清寒。 他一只手拿著手機貼在耳旁,另一只手騰出給她遞車票。深色的西服外套搭在他的手腕處,手臂的線條利落而流暢。 “我現在已經上車了,讓他們等一等,等我到了再說……” “嗯,對,是高鐵。不用,我自己打車去會場……” 他一直在講電話,始終沒有抬頭。 他邁開長腿上車,她在身后利落地鎖了車門。 然后列車開動,緩緩駛離站臺。 “下次記得早點?!彼掷锏嘀刂匾淮€匙,鬼使神差般說了這樣一句話。 因為這話,男人才終于抬起頭來。目光聚焦,定在她臉上,他也是一愣。 沈君瑜知道,他是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彼此都心領神會,當做不認識。 畢竟于她而言,那是太過不好的記憶,她不愿回憶,他估計也是。畢竟那時的自己跟個瘋子沒什么兩樣。悲痛欲絕,又歇斯底里。 他看著她點點頭,“好?!?/br> 她不再逗留,轉身回乘務員室。 他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輕微失神。 “好,先這樣,等下聯系?!贝厣窈笏涞貟炝穗娫?。 他抬起手,看車票上的數字,找到自己的座位。 ~~ 這邊沈君瑜回到乘務員室,從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機擱在桌上。 視線不經意飄到桌面上的臺歷,心里頓時又是一陣灼燒般劇烈的疼痛。 拿起手機點開短信界面,想敲下幾個字。 手指觸到鍵盤,又開始抖。 她放下手機。 過了一會兒又再拿起。 放下,拿起,放下,拿起,反復幾次下來,她的耐心徹底磨光。 她深吸一口氣,干脆作罷。 等下班再說。她心想。 她這人就是喜歡當鴕鳥,總喜歡將事情往后拖。能拖一個小時是一個小時,能拖一天是一天。其實,沒人比她更清楚,等拖到不能拖的時候,她還是要面對的。 她不愿看見手機心煩,干脆將手機扔進抽屜里。鎖上,眼不見心不煩。 她吸了吸鼻子,發現自己有些鼻塞。 她立即從抽屜里翻出一包三九感冒靈。撕開包裝,粉狀顆粒簌簌落入馬克杯。熱水一泡,藥香濃郁,撲鼻而來。 她體質弱,一旦感冒就容易發燒咳嗽,還久不見好??偟萌メt院掛上兩瓶點滴才見效。為這,以前葉初陽沒少擔心思。半夜三更抱著發燒的她去醫院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加之她這行忙,別說是節假日和春運,即便是平常不忙,請假也是十分困難的。同事常常調侃,他們這行生病也是要挑時間的。你若是碰到節假日生病,不單難請假,而且還容易遭領導嫌棄。畢竟沒有哪個領導會喜歡經常請病假的員工。何況請假于你本身也不利,不光全勤獎沒了,領導也對你印象不好。加薪晉升,年終評先進個人,這些自然也不會有你的份兒。 一包三九感冒靈,也不費事。何況葉初陽如今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耳提面命讓她多穿點衣服,鼻子塞了要馬上吃藥。她如今是一個人,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 一大杯感冒藥下肚,嘴里、胃里都又苦又澀。她從包里翻出一顆水果糖,拆開糖紙,放入嘴里。 濃郁清甜的奶香在口齒間縈繞開來,嘴里本來的苦澀味兒立即消散了不少。 那顆糖下肚后,有人來敲她門。 她解開鎖,擰開,是同事尚小薇。 “有事嗎?”她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