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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背簍里。有的孩子才五六歲,也要幫忙收割,一刀下去,手就出了血,疼得哇哇大叫,爹媽過來,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頓罵,那罵聲傳到山這邊,又抵到山那邊,在山溝里回蕩。叫你幫個忙你還幫倒忙,這么大了咋這么莫用!一天到晚只曉得耍!老子白養你了!然后村里就又有人說,哎呀,二狗子他媽又罵他了,他媽就那德行,一天到晚就只曉得罵人。這話傳到陳寶順那兒他沒啥反應,不就是罵個孩子嗎,也夠她們說。讓陳寶順放在心上的是他那兩畝地上的莊稼,已經開始收麥子了,他得動作快些,不然趕不上犁地插秧了。春末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得麥子更加金黃,田埂上開了蒲公英,也是黃色的,開了野菊花,也是黃色的,到處都是黃色的,閃得陳寶順的眼睛都睜不開。今年的收成不如去年的好,因為有一畝田的種子買了假種子,麥粒并不飽滿,有的甚至有些稀疏。但即是是這稀疏的麥粒也還是要花同樣多的功夫把它們收割回去。陳寶順天一亮就下了田,天黑了才回去,在田地和家之間背著麥子來回,來回,來回,如同陀螺一樣。似乎不知疲倦。但他不是機器,也不是牛,會累,累得動不了。陳寶順還是坐在田埂上,他只是打算小憩,卻一坐就起不來了。他望著山的那一邊,被明媚的陽光照得瞇起了眼睛。嘿,陳寶順,你又發呆??!梁三實叫他。陳寶順頭也不回,只說,啊。算是回答他。梁三實把背簍放在田邊上就跑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隨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拍拍他的肩膀,眼睛看著對面山上,說,你看人家都快收完麥子了。陳寶順點頭,說,我還早的很。梁三實說,我快收完了,我幫你收吧。說完又接道,我不收工錢,你給我煮碗掛面就成。陳寶順看看梁三實,還是那句話,你吃飽了漲著了。梁三實老實地告訴他,你看村里就我們兩個單身漢,爹媽都走得早,都是一個人,你又不愛說話,不過我們一樣的地方很多嘛,我理解你,所有就幫你的忙。陳寶順說,你莫要后悔,到時候我就不認帳了。梁三實就是嘿嘿地笑。他們一起坐在田埂上看山,看田,看對面的女人罵二狗子。梁三實的手又大又粗,指甲里有洗不干凈的黑土,手心里也有yingying的死繭,不過他的手很巧,挖得了地也做的出來小玩意兒,他把麥桿做成了哨子,放在嘴里吹,咻咻地響,他還可以吹出節奏來。咻咻咻咻咻咻咻背簍上立了一兩只麻雀,完全為了麥粒不害怕坐在一旁的兩個男人,而山溝里就蕩漾著哨子的聲音,一會兒長一會兒短的,把陽光劃成一段一段的。陳寶順想,他吹的也算不上好聽,可聽著還算舒服。梁三實說他還會用麥桿子編籠子,小時候他爺爺教他的,編出來可以在里面裝蛐蛐,梁三實說可以給陳寶順編一個,不過要等麥子收完再說,不然就來不及了。陳寶順不稀罕什么蛐蛐籠子,他又不是毛孩子,不過他稀罕梁三實,這個男人愿意幫他忙還不收他錢,也不再和他提什么娶媳婦。蒲公英的從花變成白色的小絨秋,野菊花的花瓣也淡了顏色,梯田褪去了金色的腰帶,田里被放水,等水把田泡個兩三天,老牛又下了田,把干固的土地同水一起攪拌,攪成泥漿,像是漿糊一樣。像漿糊一樣越攪越黏,越黏越攪。梁三實在給陳寶順犁地的時候在麥桿子叢里找到了一窩鳥蛋,數數,有五個呢,梁三實樂呵呵地摘了幾片樹葉抱起來,放在衣服胸前的口袋里,等犁完了地,他跑去陳寶順家,把鳥蛋攤給他看,說,嘿,陳寶順你快過來,好東西。在三十瓦的昏黃燈光下,陳寶順湊近了才看清那包鳥蛋,已經碎了三個。梁三實咂嘴,低頭看了要衣兜,一片黃乎乎的,給蛋黃染的。陳寶順也沒多說什么,把還是好的的蛋洗了洗,再扔進了面鍋里。梁三實的衣服不止是胸前給鳥蛋染了,袖子上啊四處全是泥巴,粘在上面,干了,一塊一塊的,梁三實索性把衣服脫了下來,就光著膀子。陳寶順瞟了他一眼,把他扯到灶膛跟前,說,你這樣要著涼的,我正要洗衣服,一便子給你洗了。梁三實嘿嘿地笑,陳寶順在柜子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給他穿,然后自己把放在柜子旁泡了一天的衣裳桶扯過來,坐著洗。兩個人就坐在灶膛跟前,梁三實往灶膛里塞麥桿子,陳寶順挨著他側著身上洗衣服,麥桿子可能燃了,火在灶膛里呼呼作響,火光黃黃的,就像白天里的太陽,就像麥桿子又結出了麥粒,火光又在兩個人身上晃啊晃,晃啊晃,真暖和。梁三實有些發呆似的只管往灶膛里送麥桿子,陳寶順又只顧得洗衣服,鍋里的水燒干了,原本在水里上下翻騰的鳥蛋翻不起來了,也裂開了,吐出黃色的蛋黃。一鍋面也就糊了。糊了也得吃。兩個人就端著粗瓷的大碗,坐在灶膛跟前吃,耕田是個累人的活兒,所以梁三實的肚子早餓癟了,即使是面都糊了也吃得狼吞虎咽,陳寶順看了看梁三實,把碗里的面挑了兩筷子到他碗里,又把自己碗里的鳥蛋夾到他碗里,說,麻煩你了。梁三實從面碗里抬起頭來,說,沒事,我都說是幫你的。兩人吃完了面,陳寶順洗了碗,梁三實拿麥桿子又點了一堆火,把衣服拿到旁邊烤,陳寶順收拾完了也坐在旁邊幫他烤,衣服給火烤得白煙直直地冒,冒啊冒,像是山間清晨繚繞的霧氣,但那霧氣又是暖和的,還伴著麥桿子的味道。張大嬸子偷偷問梁三實,是不是陳寶順最近發什么財了,竟然請得起人耕田。梁三實想了想,沒和張大嬸子說實話,他不好意思說這不是都莫媳婦嗎,就懂陳寶順,陳寶順也懂自己,所以就幫個忙。畢竟二十七歲還沒媳婦不是一件光彩體面的事。梁三實說,請個人耕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你家不也請人耕田么,你也發財了?李大嬸子臉一黑,低聲說道,可別亂說,我發什么財。說她發財她還不愛聽。梁三實想,像陳寶順那樣的人,一輩子都發不了什么財,陳寶順那么老實那么封閉,會和黃土打一輩子交到,從他站在黃土上,到他躺在黃土下為止。就如同是山里的一棵樹,生在這兒,必定也死在這兒,它要動了,就會失去所有養分,會枯,會死。陳寶順離不開他的田,那是他的命,他想要娶媳婦,他的田卻又不能為他娶一個媳婦,陳寶順有的,不能為他帶來多余的東西。但梁三實不知道,陳寶順是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