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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同齡人講,已經有人陪我玩了。那個小女孩哭著跑開,說,李若巖,你好可怕,閉嘴。所以還是畫畫好了,把所有看到的東西畫出來,沒有人會阻止他,也沒有人會送他去醫院,鑒定他的精神狀態。“他是不是神經病???”“不是神經病還是陰陽眼不成,呵呵,天天自言自語?!?/br>“要不是工資高我才不過來呢?!?/br>所有人暗中說的話,嫌棄的害怕的厭惡的眼神,他全部都知道,他可以看見很多東西,也可以聽到很多東西,可是有時候,卻并不想知道的那么多。夢三繼續說道:“你為什么不開心?可以告訴我嗎?我想要幫你分擔?!?/br>“不需要?!崩钊魩r終于開口,他沒有抬頭,依舊沉默地畫畫。夢三于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作畫。在他的童年,只有兩個陪伴的身影,一個是夢三,一個是樹婆婆。最開始他并不知道樹婆婆是靈物,他只知道他死去的父母有一位朋友,那個長輩在國外,這么多年,他身邊照顧的人全部是那個長輩安排的。最開始有預感的時候。是那個長滿了眼睛的靈物對他說,“里面有安眠藥,你別喝了?!?/br>窗戶是打開的,那個時候是無風的夜晚,窗外所有的樹木突然沙沙作響。第二天,原本的保姆就被辭退了,一個新的保姆負責照料他。那個新來的保姆還對他說,如果他不滿意,就可以隨時辭掉工作的人。總說萬物有靈,他從小就覺得樹木是有生命的。他那一次在公園玩蹺蹺板,因為在和靈物一起玩,所以拒絕了其他小朋友的邀請,遭到大家排斥的時候,身邊那株樹突然掉下一片樹葉,落在他的手心。好像是一個無聲的安慰。在校園中走路時,他就喜歡貼著樹走,好似在和一個長者一起散步。直到成人禮那天,樹婆婆來了。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幻化出人形來參加他的成人儀式。樹靈是不能隨便離開結界的,它們最多只能把自己的意志投到樹木身上。而樹婆婆那天卻換成出一個年邁的,滿是皺紋的老奶奶,佝僂著背慢吞吞地走向他。她也曾經這么陪伴過他。當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她就是窗外的那株樹,樹葉發出沙沙聲,為他唱著搖籃曲。當他一個人寂寞難受的時候,她就是他倚靠的樹,為他投下一片綠蔭。當他一日日長大的時候,她就是他經過的每一株樹,在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成人禮結束后,樹婆婆變成了綠皮膚的老人,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樹婆婆扮演了家長的角色,夢三扮演了朋友的角色,所以他并不寂寞。有時候夢三也開口道:“怎么你的夢總是不開心?”它指了指自己,“你看,這是代表憂的我,所以我是愁眉苦臉的樣子,要是你做了一個美夢,就會有喜笑顏開的我出現了?!?/br>夢三說它是以夢為生的靈物,不需要靈,這應該是這么些年,為數不多的不是被李若巖身邊的靈吸引過來的靈物。李若巖問夢三,“你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他自認為自己并不討人喜歡。“因為你的夢很寧靜又很悲傷,就像是夜晚的大海?!眽羧叩嚼钊魩r的身邊,“就算你什么也不說,我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因為有一種很寧靜的心靈被洗滌的感覺?!?/br>“但好奇怪,有些時候,我進不去你的夢,好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排斥了一樣?!眽羧Щ蟮?。李若巖知道夢三說的這種情況是為什么。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會開始做一個夢,一個很美的夢。一個唯一會讓他快樂的夢。夢里是紛紛揚揚的大雪,一片圣潔無暇的純白,有一個人張開雙臂,在雪中慢慢旋轉。他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也無法走到那個人身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夢里靜靜地看著,然后醒來畫一張雪景圖。那個人是誰?好想見到他。他看到他了。在深深淺淺七彩的光暈下,那個游離在夢境之內的身影終于顯現出來。心坎里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在蔓延生長,波濤般洶涌的情緒扼住他的心臟,塞住他的喉嚨。沾了顏料的畫筆從手心滑落。他想,這么多年無數次提筆想要畫的人,終于有了面容。“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嗎?”當無數洶涌如浪潮的情緒退去時,他終于平定了心情,努力從容地問道。“姬清?!?/br>陽光照在那個人灰藍色的眼眸里,于是眸子如同剔透的藍水晶,倒映出了他怔愣的面容。李若巖在心里輕聲念著,姬清,姬清。好像要把這兩個字拆開嚼碎了,再在心里頭一遍又一遍地念出來。真奇怪。這是一見鐘情嗎?還是情定三生?為什么在沒有見到姬清之前,他就已經無數次夢見過他?是不是他上輩子就和姬清相愛了,但是他沒有喝孟婆湯?他當時是不是站在奈何橋上一個個分辨著前方的身影,想要找出他的愛人?李若巖每次提筆畫姬清時,內心總是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悸動。畫別的事物,只是為了記錄那個事物的外表,為了證實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而畫姬清,是為了記錄那一刻的感情,所有的情緒都從心里汩汩地涌出,流到筆尖,然后印到畫上。原來紅色是喜歡,藍色是喜歡,粉色是喜歡,黃色也是喜歡,每一種顏色都是深深淺淺的喜歡,因為它們可以組成畫上的人,只要可以畫出這個人,就很開心。他其實所有的感情都是淡淡的,應該說遇到姬清之前,所有的感情都是隔了一層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被人孤立本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當老師的時候,有一個女學生就被室友孤立了。那個女學生坐在窗口割腕,把血涂到墻壁上。他聽別人說這件事的時候,表情是波瀾不驚的,其實內心也是這樣平靜的,如同一面湖畔,這件事連微風也算不上,又何談吹皺湖水。告訴他這件事的人看到他的反應實在過于平淡,其實人有時候的心理也很奇怪,如果你有一件覺得很勁爆的大新聞,興高采烈地八卦給對方聽,看到聽者八風不動的模樣,就會努力找出或者臆想出一個對方不感興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不是我的興奮點太奇怪,是對方有特殊原因。那個人就對他說,李老師這么優秀的人,一看就沒有經歷過孤立這種事吧,所以也不清楚這種事對人的內心會造成多大傷害他垂眸,平靜地回憶起自己被孤立的過往。那日他坐在蹺蹺板上,和他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