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6
在不俗的鵷雛種上一樹梧桐幾簇翠竹——就是不知道比起時暮身上的靈氣,哪一個更有吸引力。如此百草實庭,芳馨遠播,間或有靈氣彌散,卻又夾雜些許人煙,怕是傳說中湘夫人的愛巢也不及一二。等過了垂花門,兩人就徑直往正房走去,期間多處景致同樣盡數修飾便無需贅述。正房依舊是佘月典型的風格,天然一股貴氣的裝潢,便是隨手拂過的窗欞屏風,轉身穿過的珠簾擺架都是難得一見的古物,饒是時暮都不由得有幾分驚訝,這份“見面禮”的貴重可見一斑。不過時暮見狀,卻還是禁不住想說不定這紫砂壺、琉璃碗不過都是佘月年輕時待客之用……畢竟這位半妖可是擁有連他自己都為之驕傲的漫長壽元。當然,這般“腹誹”佘月的時暮自然沒想到方植在庭院內的各類草木又是他多少年前從各處搜羅來的奇珍異寶。花容四處看著,眼眸深處終于罕見地浮現幾絲疑惑。而與此同時,時暮給宅邸下了最后一道祛塵訣,將灰塵盡數除去坐了下來。除了自余闌珊那兒帶回的幾壇果酒,身上再無旁的酒水,時暮這才想起花容這個酒鬼也好些時日未曾飲酒了。不過時暮和花容也都沒有在這個關頭飲酒的念頭,時暮只得退而求次,忽而記起積壓在空間角落的醴泉泉眼,自中引出泉水灌入杯中,端起一杯瞇起眼睛輕嗅杯中的淡淡甘甜,另一杯則推給剛坐下的花容,才問道:“先前那是怎么回事?”花容喉嚨滾動,咽下一口泉水,清冽的味道自咽喉甜變了全身,終于壓下了幾日以來的茫然浮躁,這才開口:“我也不清楚,不過是心血來潮罷?!?/br>時暮緊緊盯著花容:“傳音入耳,可不是心血來潮就能做到的?!?/br>“我知道,”花容說著,嗓音低沉幾不可聞,期間震顫卻幾乎更甚當初得到花九戚的消息之時,“那是仙人手段?!?/br>靈氣化聲,神識為媒,修煉至臻則勾連天地也無不可,又是哪個凡人可以做到的呢?花容的手甚至有些發抖。早已下定決心踏上那道渺茫仙途。不為至高無上之超然,亦不為無所不能之神通。只為日月般悠長壽命,能與眼前人相伴以驅散如影隨形的恐懼,或者至少,能以己身之力破開橫亙的無盡時光。虛妄。甚至花容自己都曾這么認為。即便如此,花容也從未斷過這般堪稱荒謬的念頭,但卻連他自己也從未想到,亦從未敢想,自己的雙手或許早已觸碰到九霄天門,而雙腳或許已然越過萬丈天塹。或許,仙與人,時暮于他,不再是咫尺天涯。——不過一衣帶水,半步之遙。花容盯著自己的掌心,繾綣綢繆的純白霧氣在指尖纏綿。花容終于確定,并非錯覺,獨屬仙人的靈氣竟然出現在他眼前,依附于這個“凡人”指尖。不是聚靈陣上的微弱漩渦,也不是那些古物上將散未散的輕煙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這般真實纏繞的靈氣,花容幾乎能觸碰到細微的流動,又忍不住惶恐,生怕這不過是黃粱一夢。一旦睜開雙眼,便盡數化為烏有。花容怔然望著自己的手,起初的無措欣喜退去之后,心底唯有一陣陣的空茫遲遲不肯離開。畢竟,他甚至不知這力量到底從何而來。“到頭來,不還是要陪我的嗎?不止百年?!?/br>時暮已然明了。從花容在武林大會受傷那時起,時暮除了用靈力為其治療之外,閑暇時也會往其經脈中注入靈氣以助其修煉。加之二人日日在一處,時暮身上的靈氣也就日日浸染著花容。如今花容的靜脈骨骼乃至軀體早已今時不同往日,與神仙也相差無幾。不過相熟的人是最難發現變化的,這差別平日里又著實難以察覺,以至于時暮方才才發現,還頗有些哭笑不得。花容這般一沒功法,二沒天劫的仙人簡直是世間罕有,若放到先前繁榮的修真界,不知要被多少人嫉妒眼紅了。說是修仙,反倒更像是仙界中那些被點化作仙仆的靈草。“不過你比那些脆弱的花兒草兒的可要堅韌得多了,對我這個仙人也一點都不畢恭畢敬的?!?/br>時暮說完,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被時暮一解釋,花容心里也踏實下來,到底是不了解修真界的盛況,此時沒多少驚訝,反而有心情調侃回去:“那我這個仙仆是不是該好生伺候了酒仙大人?”花容悄悄加重了“伺候”二字的音調,時暮卻渾然未覺。“是啊是啊,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br>“那該如何呢……”花容擰起眉頭,似有些為難,末了又微微一笑,拿定了主意。“不如……”花容的手拂過時暮的茶盞,平日里握劍的手此刻溫柔的不可思議,指尖輕柔地掠過,在杯中留下一株緩緩盛開的并蒂蓮花。天元大陸的青年男女慣愛用此花表達愛意,并蒂雙開的蓮花也代表著永不分離白首偕老的愛侶,再浪漫不過。思及此,時暮眼中的紅光便柔柔地流轉開來,卻還輕笑著,似乎不甚在意,說:“小手段?!?/br>傳說青冥派掌門青旻道人便是數年前以美玉親手雕琢而成的并蒂蓮花奪得大名鼎鼎藍玉仙子的青睞,從而抱得佳人。據說那蓮花將放未放,渾然天成,不知須得如何心力和才氣才能及其一二,使得青旻道人也因此得了一“琢玉公子”的美稱,不知收獲了多少俠女千金的芳心。花容如今這朵靈花也算是異曲同工了。時暮轉念一想,也給花容取了個雅稱:“既是杯中之花,不如就叫你盞花公子罷,???”時暮調笑著,手指輕輕觸碰蓮花的花瓣,那靈氣不甚穩定,隨著時暮的動作擺動,倒像是依戀地纏上時暮的指尖。時暮勾勾手指,口是心非道:“這御靈的手段還需再練啊?!?/br>花容早就習慣了時暮言不由衷的模樣,對這諢號不置可否,只看著時暮給那純白的蓮花上染上幾許嫣紅,更添嬌態,又以為他沒注意一般悄悄收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未曾落下過。察覺到花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瞳孔黑得幽深,帶起來一陣陣的灼熱,時暮輕咳一聲,頗有些臉紅。到底是面皮薄,縱然親密些的事也做過,時暮卻仍然連對方的眼神都有些承受不住,不知是否是因為過往數年他都未曾與人有過這般接觸。強裝感受不到那道視線,時暮眼神飄來飄去,瞄瞄琉璃燈,瞧瞧青石板,總之就是看天看地不去看花容。這么一放空,時暮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當初在清流鎮第一次見到佘月,這不拘小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