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外套往外走，看了眼時間，剛過四點。

那不管不顧跑過來想要第一時間得到那個混蛋消息的沖動也散了不少，沉積在體內的酒意也上來了。徐南坐上出租車就一直打哈欠，到了麥五給他訂好的酒店后也顧不上洗澡，衣服都沒脫就撲床上睡著了。

埋藏在身體內的生物鐘是七點，睜開眼的時候徐南覺得頭都要炸開了，他翻身埋在了枕頭里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爬起來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他昨天上飛機之前就給宋靜發過一條信息，可能是太晚了并沒有得到任何回復。徐南又發了一條，等消息的時候去洗了個澡，他來得匆忙什么都沒拿，只好又把昨晚的衣服套上了。

宋靜還是沒有回復。

他找人調查的地址離酒店的位置不遠，宋靜經營的那家小商店對面就有一家早餐店，徐南選了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要了份早餐，看著時間走到了八點半，有一個打扮普通但容貌漂亮的女人急匆匆走過來打開商店的門。

徐南也跟著起身出去。

那個女人似乎有些慌張，拿著鑰匙的手都在發抖，好不容易打開門上掛著的鎖，剛推開門，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就聽到身后有一個年輕男人問：

“你好，是宋靜宋小姐嗎？”

徐南看著宋靜身子一頓，并沒有回頭。

“我給你發過消息的，我姓徐，這次來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張文康這個人？”

啪。

女人沒拿住的鎖頭掉在了地上。

……

麥五的休假是等不到徐南回來了，徐南離開后的第三天晚上小聲給他打電話說還有些事，他可能要再留兩天。這個兩天是個概念詞，至少兩天后徐南還是沒回來。

給他發了消息，確定徐南那邊只是臨時有點兒事，當麥五說用不用幫忙的時候徐南的反應卻很大，麥五雖然疑惑，但確定他沒什么事之后就不在管他了。畢竟距離和方林檎爸媽約好的二十三號已經沒剩幾天了。

如果麥五現在休假的話那他們這隊就剩下羅曉斌和陳柯這兩個剛來還畢業還沒有一年的年輕人，雖然這兩人都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沒問題，但臨走之前麥五還是請隔壁隊吃了個飯讓他們幫忙照看著。

幸好所里這些人都不錯，吃了嘴軟，都拍胸脯向他保證。

處理完了工作上的事，麥五也緊張地迎來了他的假期。

江京的溫度其實和陽水鎮差不多，因為大雪他們那趟航班晚點了三個鐘頭，硬是從下午等到了晚上。吃著機場發給大家的泡面，原本出門的時候還在焦慮的麥五也徹底歸為平靜了。

簡單吃完‘機場加餐’，麥五看了眼周圍同樣被晚點折磨的一點兒形象都沒有的同伴，干脆也歪著腦袋躺在了方林檎身上。方小六這段時間被送到郝醫生那里請他幫忙照顧，那也算是方小六半個家了，剛才郝醫生給他們發了段小視頻，方小六就像是個巡視自己領地的小國王，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后發出一聲滿意的‘咪’。

麥五就看著方林檎非常熟練的用手機截圖截視頻做表情包，配了行字——‘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麥五腦袋后仰輕輕撞了他一下，方林檎側頭掃了他一眼，嘴角翹起給他發了一份?，F在麥五手機里的表情包已經都是方小六了，上次斗圖靠著這個完勝焦聞。

說起焦聞，麥五突然想起來。

“這幾天焦聞好像也要回國?！丙溛逡贿厰[弄手機一邊隨口說。

“嗯，到時候我們一起出來聚一聚?！?/br>
麥五點完頭才意識到似乎有什么不對，他看了眼并沒有看向他的方林檎，對方這句話說得無比自然，就好像是根本不好奇他為什么認識自己的大學室友？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早就暴露了的麥五后知后覺，突然心慌。

等著航班終于起飛的時候，承受了兩份提心吊膽的麥五一路都飽受折磨，而身邊的方林檎卻上了飛機沒多久就披上毛毯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他憤憤又無奈地用指尖輕輕戳了戳方林檎的額頭，完全不敢用力。

到了江京已經是晚上九點，原本麥五是想訂一宿酒店，方林檎說沒必要，他爸媽說好后天能抽出來時間，之前肯定就不會在家。

麥五被他說服了。

雖然里面或許有一點點想要參觀方林檎長大地方的好奇心態。

……好吧，是很多點。

方林檎家和他家雖然在同一個方向，但中間隔著兩個區，所以距離并不是很近。麥五早就知道方林檎的家庭條件不錯，看到是個獨院的別墅也并不意外。不過一眼望過去別墅一點兒光都沒有，看來果然和方林檎說的一樣，他父母不在家。

而這一切顯然都在方林檎的意料之中，他從包里翻出來一把鑰匙，麥五注意到上面掛著一顆毛絨絨的小白菜，是他那次覺得好玩買下來送給他的。麥五自己都快忘了，而方林檎很少帶鑰匙，他也就一直沒注意到。

他伸手上去抓了抓這顆小白菜，方林檎看著他笑了，“是不是很可愛？”

麥五也笑著附和道：“是啊，一定是一個很可愛的人送你的?！?/br>
“我走的時候屋里還養著一顆小仙人掌，”方林檎開門說，“也不知道我爸媽能不能記得幫我養……”

打開客廳的燈，麥五一眼就看到放在客廳茶幾上的那顆小仙人掌，顯然抱著會在自己屋里看到仙人掌尸體的方林檎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點和這顆看起來明顯精神抖擻的小仙人掌重逢。

麥五注意到他眨了眨眼，抿著唇輕輕笑了一下。

方林檎走過去摸了一下小仙人掌身下那個漆黑的小花盆，就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小聲說：“以前不是這個花盆?！?/br>
麥五站在他身邊，雖然沒聽清他說什么，但是不耽誤他理解方林檎現在的心情。也沒說什么煽情的話，只笑著揶揄道：“我覺得叔叔阿姨這顆仙人掌長得比你養在花盆里面的那些大白菜精神多了?！?/br>
“那是大白菜本來就長得沒有精神！”方林檎反駁道。

麥五也不說話，只看著他笑。

“好吧雖然長得丑，但是吃起來還是挺好的?！彼坪鯙榱藦娬{，方林檎還補充道，“曲奶奶都說很好吃?！?/br>
想到離開前幾天，他和方林檎抱著好不容易養好的那幾顆大白菜送人的場景，麥五沒忍住笑出聲?；蛟S是他們的表情太自豪了，曲奶奶林姨包括李荔都非常自然的收下了，曲奶奶還認真給出了反饋。

雖然這更像是哄小孩——畢竟他們在曲奶奶眼中都是些孩子——但是方林檎卻被哄得非常開心。

要不是因為大冬天，他恨不得立刻把后院剩下的那些地都開墾出來全種上白菜。

當然那些原本種在地上已經枯萎的花暫時就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