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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老實實做仙、安安分分做事之外,且還要在人情世故上通達精練、亦步亦趨,不僅需要生一口伶牙俐嘴,亦需擁有一雙能察言觀色的眸子,以及聞聽八方的兩耳。哪怕行差踏錯一次,瞬時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正可謂: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不外如是。 我從搖椅上坐起,立起身斂襟束袖一番,徑走到石頭凳子剛想坐下喝杯茶解渴,卻不想屁股還未落穩,那跪在地上的繇稽立時驚呼:“尊上且慢?!?/br> 我大感驚詫:“怎么?”卻也不得不滿腹疑惑地滯住欲落未落下的身子。 只見他跪在地上先是朝我屈身抱拳作揖,然后移動兩膝,搖晃著身子從我剛躺過的搖椅上拾起一褥墊,鋪在我欲要坐的涼凳上。皆訖,才心滿意足地笑道:“小神恭請尊上落座?!?/br> 我會心一笑。呃,任是多么銳利的眸子、多么靈敏的聽力、多么能言善辯的口舌,皆不如一顆明察秋毫的七竅玲瓏心來得有用。 縝密如斯,實在難得! 我斟了兩杯涼茶,將其中一盞推到桌沿位置,微微呷了一口,瞥了一眼依舊畢恭畢地跪在地上的繇稽元君,淡淡說道:“起來回話吧?!?/br> 他略事躊躇了一下,“呼啦”甩動兩袖,兩掌撐地并以頭磕地,煞有介事地鄭重而道“小神懇請仙執尊上一并寬宥小神往日的欺瞞之罪?!?/br> 哦,原來他還未忘,記得很是清楚。 我順完一盞茶,嘴角浮著一絲笑意,斜睨了他一眼,冷聲說道:“大膽繇稽,你可知罪?” 他遽然一顫,忙不迭地頭點地,口內更是疊聲不斷:“小神知罪,小神知罪,小神知罪……” 我掩袖一笑,面上依舊扮得很是不怒自威問著:“那你說說,你罪數幾何?本仙執便在此洗耳恭聽?!?/br> 他如此一聽,旋即懵了。 仙身依舊抖如篩糠地顫個不歇,垂頭默默度量了一陣兒,不時仰頭朝我面色愁苦地巴巴望上一望,或在奢望本仙執會回心轉意,大袖一揮,恕了他的罪愆。 哼,你這欺上瞞下、膽大妄為的繇稽元君,設若本仙執此次宰相肚里撐得船放你一馬,那么下一次再遇你恣意矯旨,又有那個能護得你周全?本仙執也一片苦心,想你日后定能體諒本仙執的今日所為。 行成于思,毀于隨。 他跪在地上思了一時片刻,我不徐不疾地灌著茶,也不去催他,任由他在那廂絞盡腦汁皺眉琢磨。 待我飲干第四盞茶湯,又踱到灶間換出一壺熱湯,他才愁眉苦臉地開口喁語:“……” 我攏身附耳,竟未有一字聽得真切,不禁嗔道:“又非行胠篋之事,何必喁喁低語故作姿態,如實說來即可?!?/br> 他心戚戚然地抬頭瞄了我一眼,方剛開口擠出一個字音,我又似想到甚地提醒于他:“呃,還有,不許添油加醋,要有一說一、有二說二?!?/br> 他一怔,半晌緩不過神來,只是愁眉緊鎖,平白地一張小臉被我揶揄成了豬肝色。 也好,如此一來,他只能更加地刻骨銘心。 此事也虧得司天天神那一日在凡間無意提醒,道這繇稽元君忠心耿耿,辦事倒也殫精竭慮,唯有喜善天花亂墜之瑕疵,忒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良久之后,在本仙執等得不耐煩之際,他才字斟句酌地小心翼翼說道:“稟仙執尊上,小神那日清夜與我家仙主在觀星臺之上占得青城主星璀璨、焜耀爍爍,又觀瞻到青城山半空瑞煙繚繞佳氣涌激,于是我家仙主猜測定是小主登極掌尊,丕承景命?!?/br> 我一愣:“觀星臺?” 他略點點頭,應聲道:“是極。此臺高三丈、寬約兩丈,乃是我家仙主替帝君……”說到此,疾忙抱拳朝天虔心作揖,繼而道:“……他老人家占命數測仙福之地?!?/br> 我忽心內另有計較,裝作若無其事地平心和氣問道:“這臺子可曾出過差池?” 他略一沉吟,須臾之間,恍然道:“仙執如何竟知?” 我一凜,脫口問道“何時?” 他摸了一把仙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大約幾萬年前,某一日不知為何,觀星臺裂了一道約摸五六寸的縫隙,因著此事干系重大,我家仙主上稟帝君,后來還是帝君與我家仙主合力施展仙元才修繕好的。不過……” 我見他欲言又止,于是催促問道:“甚么?” 他徑直道:“此事說來也無須隱瞞仙執。說來奇怪,觀星臺出了差池帝君他老人家從頭至尾竟未責罰我家仙主半分,只是叮囑我等萬不可走漏風聲?!?/br> 我又是一愣??磥?,此事背后另有玄機吶。 帝君老兒,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至于那觀星臺,本仙執也離遠粗粗瞥過幾眼,不過是由普通的玉石砌成的普通臺子,并無甚特別之處。莫不是,我瞧得不夠仔細,遺漏了某處端倪? 不過,怪道幾萬年本仙執曾有一段時日夜夜睡得很不安穩,原由至此。 現今看來,對于這觀星臺,本仙執可能真的看走了眼。它斷然不會是一塊普普通通地玉石臺子。 我揮了揮錦袖,于他道:“起來吧?!?/br> 他微微一愕:“小神愧懟難安,自……” 我不禁撫額一嘆,呃,果然是,江上易改,秉性難移吶! 我涼涼于問了一口:“你家仙主此次著你來,可是有甚事情?” 他倏爾笑得眉開顏綻,站起身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內摸出一體型碩大的傳音木鶴,笑欷欷地說道:“此物本該下凡界那日由我家仙主送與仙執,以賀仙執執掌圣位。不期……” 見他面有難色,我一時想到那日在凡界遇到的波瀾,亦是會心一笑。 我接過他手中物件,笑道:“替我謝你家仙主?!?/br> 他連忙躬身一禮,面有愧色道:“不敢?!?/br> 我陶陶然地端詳著手中揝著的傳音木鶴,頗是欣喜難耐。司天天神的技藝果然沒的說,端的是無可挑剔,竟連一塊仙木雕琢成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傳音木鶴,實在奇哉! 正好,他先前送我的那一雄一雌兩只木鶴,雄的讓我送給了念芷,雌的贈了白盞,而今本仙執手頭上正緊,司天天神此舉,果是雪中送炭。 我又愛不釋手地摩挲了幾把,露齒暢笑幾回。抬頭見杵在一旁的繇稽元君眉宇間略帶焦灼慌迫,似在醞釀著甚。于是抬袖說道:“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記得告訴你家仙主,改日白兮定專程登門造府,當面謝過?!?/br> 得此仙旨,他立即匆匆作揖道:“那小神先行告退。今日有人邀我家仙主往凡界一游,是以小神不可在此耽擱,免使我家仙主延誤約時?!?/br> “哦……”我頓感興趣地扯住他的急行,開口問道:“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能移動你家仙主大駕?” 他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