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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拉被子,隨后出了帳篷去往練兵場。 遠遠的便聽見將士們響亮的口號聲,景扶垂眼輕輕笑了一下,走至練兵場的入口卻并未進去。制止了守門士兵要行禮的姿勢,道:“去把明亦將軍叫過來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與他說?!?/br> “是?!笔勘I命而去,不多時明亦一身戰袍盔甲走了過來。眉目輪廓堅毅,常年駐守在萬里荒原面對著魔界士兵卻并不能因為一腔熱血的憤恨沖上去便與之廝殺,身為一方將領,景扶在明亦眼中讀到了堅忍二字。那是長年累月用鮮血換來的滄桑經歷,在憤怒與沉寂中慢慢堆積成理智與沉著。 “景扶上神?!泵饕嘧哌^來行禮,景扶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安槐囟喽Y,可否隨我出去走走?!?/br> 明亦點頭,景扶笑著轉身,兩人一前一后出了營地。 萬里荒原的天空是昏黃色的,夕陽西下的時候天空變得像血一樣紅。這里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原掩埋著數不清的尸骨,就只有用鮮血澆灌的炎玉花,每次廝殺過后都能開遍整個戰場,用一種妖冶的姿態詮釋出戰爭的殘酷與生命的流逝。 ☆、第十章 遍地的炎玉花前,景扶負手而立,威風輕輕地吹動他的頭發與衣擺。只聽他開口道:“明亦將軍?!?/br> “屬下愧不敢當,請上神直呼其名就是?!?/br> 景扶淡笑著側過頭望著站在他身側后方的明亦,深褐色的眸子里是嚴肅又寂靜的神情,那是一種對于守衛者的尊重?!懊饕鄬④婃偸厝f里荒原近萬年,阻魔界士兵在邊界以外寸步未進。此等功績,尊稱一聲將軍并不為過?!?/br> “上神謬贊,將魔界爪牙阻擋在邊界以外的并非明亦,而是明亦麾下的數萬將士。這遍野的炎玉花在上,明亦對于上神所言愧不敢當?!币暰€觸及這遍野如火如荼的炎玉花,明亦不自覺的挺起胸膛放遠了目光。萬里荒原的夕陽如血,映在他年少卻滄桑的眼眸里,絢爛如火。 景扶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手放下,“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去走的路,旁人無法代替也阻擋不了。世間從來都是正邪兩立互相制衡,而為此犧牲的性命卻是真實的殘酷。作為一名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將軍,你已經做的很好。但你無需因為他們的逝去而太過傷懷,每個生命的出生與離開不能更改,但他在這世上留下的一切卻是不可替代的。就如同這神魔邊界的防線一樣,有了他們的付出,才有后世之人的安穩?!?/br> “明亦上戰場之時便對天發誓,有生之年,守神魔邊界固若金湯,令魔界爪牙寸步難行?!泵饕啻搜早H鏘有力,他似乎能夠回想到自己當初在凌霄殿受封之時,許下這句誓言時的心情。那時候的他,壯志凌云,而此時的他一如既往初心不改,只是被戰爭的殘酷磨練的越發沉穩內斂。 “明亦將軍確實也將承諾履行的很好,景扶佩服?!?/br> “較之上神守護三界的重任,明亦鎮守神魔邊界之事不足掛齒?!?/br> 景扶低頭輕輕一笑,“將軍說的哪里話,景扶并未比將軍多了什么三頭六臂,三界的安穩也并非我一人之功。今日找將軍前來,是要交給將軍一樣東西?!?/br> “上神盡管吩咐?!泵饕嗟皖^拱手單膝跪地,景扶見狀急忙將他托起?!按耸玛P系重大,所以一定要小心謹慎。誅言逃跑之事,暫時不要上報與天帝知曉。我與山月會前去尋他,找到之后親自送回天界交予天帝處罰?!?/br> “上神所說的山月可是方才帳中的那位姑娘?” 景扶點頭,掀唇一笑?!笆前?。她是我宮中的仙娥,與我一同下界卻自己跑出去貪玩兒,結果受了些傷?!?/br> “明亦逾越了,不該多問?!?/br> 景扶擺手,“無妨?!碧统鲂渲械臅?,景扶伸手遞給明亦。明亦雙手接過后,景扶揚手在信封上加了一道封印?!斑@封信你找親近之人送予清風臺上凌仙君,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此事?!?/br> “是!”明亦將信收入懷中,轉身離去。 山月醒來之時,景扶已經回到了帳中,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靠近門口的位置懷里抱著一塊木頭。山月坐起來,景扶側頭看了她一眼?!懊魅諉⒊倘绾??” 山月伸手拂過耳邊的發絲,道:“你在做什么?!?/br> 景扶聞言朝著山月舉了舉懷中的木頭,道:“看不出來這是一塊千年梧桐木嗎?還是你傷了這么些天眼神兒都不好了?!?/br> “從未聽過你撫琴,你會嗎?” 景扶一邊小心翼翼的處理手中的木頭,一邊隨口回道:“看到這千年梧桐木棄之可惜,反正閑來無事,做一把琴放著看也是好的?!?/br> “沒人彈奏的琴,做出來也是空染塵埃?!?/br> 景扶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轉頭看向山月,皺著眉瞅了她半晌道:“你可是身體不適,內傷加重了?” 山月瞥了景扶一眼掀了被子下床,竟自出去帳外。景扶望著山月單薄的背影輕輕的笑了笑,無聲的,如同塵埃落地一樣悄然。 萬里荒原看不見人間的陽光,有的只是如同滿天飛沙的昏黃,就像人界的夕陽黃昏。但萬里荒原的黃昏,卻如同人界的血月之夜。山月從未見過炎玉花,伸手觸摸鮮紅如血的絲絲花瓣,如菊一般的形狀卻是如血一樣的鮮艷。指尖輕觸,空氣中似乎生出一種奇異的香氣,絲絲縷縷的經久不散,濃郁卻又不那么沉重。 頭腦忽然一陣混亂模糊,山月一瞬間仿佛置身一個陌生的空間里。她好像被一只巨大的圓球包括在內,圓滑的四周讓她置身在整個圓球的最低點。周圍忽然熱了起來,仿佛一個人掌心的溫度,有些焦灼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呵護。 “不知萬年后他們出生之時,三界會變成如何模樣?!?/br> “一切自有天命?!?/br> 短暫的影像過后山月回過神來,渾身無力的晃了一下身子,意外的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里。鼻尖立刻充斥著一種熟悉的味道,山月搖了搖頭推開景扶退后一步。 景扶順勢松開山月,雙手背在身后笑著問:“看到什么了?” 山月轉身望著這遍野的炎玉花,一望無際的仿佛連到了天的盡頭?!笆裁匆矝]看到,只模糊的聽見了兩句話。說我們的命運,自有天定?!?/br> 景扶笑出聲,卻未曾答話。天命,是每個人都不能反駁的東西。 第二天,景扶駕云帶著山月離開了萬里荒原。也許受了傷的身體格外怕冷,山月在云上有些發抖。景扶慢了下來,問:“你總是帶在身邊的毯子呢?” 想起最后一次是為誅言搭在身上御寒的,當時她出了馥郁谷并未曾將毯子帶走。山月搖頭,“大概是丟了?!痹捯舨怕?,便見景扶手中折疊整齊的毯子拖在手上。他伸手抖開毯子給她披上,距離一下子拉的有些近?!跋麓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