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1
陳啟星轉過臉,他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你設的那個陣真的能困住陸驚風嗎?”魚霄察覺到墓xue里的異動,知道魚兒入網了,“當初的三垣四象落魂陣都沒困住他,你那未免也太小兒科了?!?/br>“當初因為有我?!标悊⑿抢湫σ宦?,“你千算萬算,實在不應該把我落在里面,否則這會兒也不會有這么鬧心的蒼蠅了?!?/br>“焚靈業火那么厲害,我怎么帶走你?”魚霄彎著眼睛假笑,此人心性陰晴不定,不爽的時候視人命如草芥,這會兒顯然心情還不錯,至少還有磨嘴皮子的興致,他不能離開回春鼎超過一丈,無法再靠近陳啟星,對方的臉隱沒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只好出聲詢問,“怎的?還在為了這事兒生氣?”“生氣?”陳啟星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了起來,肺上如同破了兩個洞,呼哧呼哧的,好半天他停下難聽的笑聲,擺擺手坐下來,“生氣就是自己喝毒藥還指望別人痛苦,我像是這么愚蠢的人嗎?”魚霄饒有興致地盯著他,好意提醒:“我還殺了你爸?!?/br>陳啟星的臉色冷了下來,眸光幽幽,猶如蟄伏著的野狼,瘦而不頹。“還搶了你的身體,囚禁你的意識?!?/br>“……”“你看,你還是生氣的?!濒~霄得意地哼笑起來,“生氣歸生氣,我還是得辯解一下,你爸不是我殺的,我不過是隨手設了個圈套,他自發鉆了進去,罪有應得?!?/br>陳啟星不說話了,他閉上眼睛,忽略胸膛輕微的起伏,像是死了過去。“所以說,我對你這么壞,你為什么還從陸驚風手里把我救下來呢?”魚霄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隱隱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人心里什么柔軟的東西。陳啟星的嘴巴閉得死緊,頭頂夜明珠的光芒幽微,落在年輕人的臉龐上仿佛鍍了一層疏離的熒光薄膜,很好看,也很遙不可及。魚霄等得不耐煩,背手蕩開,但他聽力極佳,清楚聽聞陳啟星在他轉身的一剎那說了四個字。透露著迷茫和無奈的自言自語,帶著一股宿命的味道:“誰知道呢……”……因為之前午暝的告誡,出于百分百的信任,陸驚風他們一遇到分叉路,幾乎是想也不想地選擇了往左。陳啟星也料到了他們會往左。事實上,不論陸驚風是往左往右,迎接他的都是陷阱,只不過一個是原有的萬箭穿心的陳舊機關,一個是陳啟星在安全的那條路上新布下的疑陣,走哪條都逃不過一劫。但如果讓陸驚風在知情的情況下選,他會選擇走右邊,避開陳啟星。陸驚風認真地研究著地上一塊塊排列整齊的青石磚,磚上有圖騰,跟石門上如出一轍的雙魚圖,周邊還有一圈并蒂蓮花的紋飾,他猜測這可能是當時侵略魚霄國家的外族人特有的部落圖騰。巧的是,圖騰里有雙魚,魚霄恰恰也姓魚,冥冥中似乎注定了有些孽緣是甩不脫,也逃不掉的。“你低著頭在看什么呢?”耳邊傳來林諳的聲音。陸驚風沒抬頭,他忽然發現了什么,腳步一頓,確認般,又后退幾步,繼而又往前幾步,疑道:“這地磚上的魚,像是會動。之前明明是首尾相連,這會兒又變成了頭對著頭,汐涯,你看到沒?”沒人回答他。陸驚風心中一滯,登時抬頭,果不其然,面前無人。再轉頭,身后也無人。林諳跟茅楹都不見了,寂寥空曠的甬道里只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不知不覺中,他已然入陣,從他埋頭注意腳下地磚,注意力被分散的那一刻起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中了計。前后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自己十有八九是中了幻術,陸驚風穩下心神后第一時間做出判斷,并立刻推測出陳啟星想拖延時間的意圖。陸驚風有點惴惴不安,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他很怕又遭遇在春川街小學被魘獸困住類似的事件,害怕再次體驗一遍把最美好的東西活生生撕碎了給你看的地獄級場景。那實在稱不上是什么愉悅的體驗。但話又說回來,他連那種級別的幻術都能抗住,還有什么能困住他?這么一想,他信心倍增,猶如吃了一顆效力奇佳的定心丸,心不虛了,手也不抖了,甚至氣定神閑地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調。隨后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小孩的眉眼很眼熟,斯斯文文,秀氣得像個女生,冷靜自持的目光中透出早熟的戒備,陸驚風想了想,終于成功地把這小孩跟陳啟星那張陰郁的臉掛上了鉤。“喲。親自上陣???”陸驚風蹲下來,跟小啟星對視,擺出大人嚴厲的架勢,“別胡鬧了,你幫魚霄是在助紂為虐,他你還不了解嗎?被坑得還不夠?趁著慘劇還沒釀成,我勸你還是回頭是岸……誒,我話還沒說完,你去哪里?喲,還蹦跶吶?陳啟星你小時候挺跳啊……”只見小啟星不搭理他,一蹦三跳地往前去了,周圍的景色隨著他歡快的步伐慢慢改變。陸驚風跟著他走進一座老宅,老宅很有些年頭,外墻剝落,瓦楞破碎,遠遠望去像是早被廢棄了的荒宅。庭院里破舊的搖椅上躺著一位正在午睡的老人,小啟星踮著腳尖悄悄路過,懂事極了,沒發出一丁點動靜。這之后,他一個人在房間里練功打坐發呆,趴在地上看螞蟻看臭蟲看灰塵,實在沒什么可看的了,就去翻翻書柜上艱澀難懂的書籍,上面盡是些奇奇怪怪的符篆和咒語,他拿著筆,把薄薄的白紙覆在書上,百無聊賴地臨摹起那些圖畫的輪廓。陳啟星的爺爺是個沉默寡言的老頭子,通常午睡要睡一下午,醒了隨便弄兩個菜對付對付,便出門去打麻將,小啟星常常就這么一個人打發時間。他的伙伴很少,沒人愿意跟啞巴似的小孩一起玩兒,還有人以為他是個傻子,七歲了都學不會說話,沒人知道他只是不屑跟那些蠢笨的死小孩同流合污,每天不是老鷹捉小雞就是過家家,為了誰當爸爸而大打出手,簡直幼稚至極。他樂意就這么孤單并自負地活著。陸驚風冷眼旁觀,觀著觀著,他咂摸出一點異樣來,眼前的小啟星,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變成了一副模樣,那模樣看著更眼熟,再一琢磨,竟是他自己。他比小啟星要大一些,十二歲或者更大,每天也是來也孑然一身,歸也寥寥一人;不管多早起床,沒人向他道一句早安,不管多晚回家,也沒人為他留一盞燈;下雨下雪下冰雹沒人送個傘,家長會新生報道畢業典禮也沒人陪伴,冷屋冷灶的孤獨感說出來都很矯情,在當時卻是刻骨銘心的委屈,看著同齡人闔家歡樂,會心生一種別人都有的東西我為什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