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
借著一些月光,顧湛看到一張可懼的臉,雙眼被瞳孔填滿,無神而詭異,嘴角被咧開到最大,嘴角邊上似乎有刀子拉扯的跡象,還有絲絲血跡還在不停地往下流。仔細觀察,臉上的特征,身上穿的衣服,無一不把這個怪物的真實身份指向張雨士。顧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在了床上,雙腿仿佛被麻痹,竟然連再站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他張了張嘴,但是卻連一聲驚呼都無法發出。喉嚨好似被棉絮填充地滿滿的,一張口便是哽咽住的感受。突然,張雨士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巨大的榔頭。他邪笑著看向在月光下已經無法動彈的顧湛,雙手握著榔頭,高高舉起。然后……沒有意料之中爆破的聲音,沒有玻璃的碎片,沒有刺痛。只有無止境的頭疼和難以發聲的喉嚨。顧湛睜開雙眼,不由自主地咳了兩聲嗽。顧女士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而自己的額頭上正貼著退燒貼。原來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他下意識地往窗臺看去,窗簾正拉得嚴實,壓根沒有什么巨大而丑陋的怪物。“我幫你請假了?!鳖櫯空f道,“過會兒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吧?!?/br>請假?顧湛暗想不好,如果不能去學校就沒法確認周慕真是不是真的打算走了。他強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雙臂無力,剛起來一些就又滑了下去。顧女士見狀,一把按住了顧湛的肩膀。“你放心,張雨士已經被開除了?!鳖櫯空f道,“不過你的周老師今天也請假了?!?/br>周慕真也請假了?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了……顧湛忽然鼻子酸澀,他看向顧女士,顧女士也正擔心地看著他。他好想去周慕真家里找他,看看他是不是還在那兒??墒峭现F在這副病懨懨的身體又能做成功什么呢?他甚至連簡單的起床都難以做到!他忽然開始能夠理解一些那些曾經電視里的,被他稱為“不真實”的感情。那些“不真實”的感情正在自己的腦子里慢慢生根發芽,總有一天會占據他的整個腦海。他忽然意識到,對一個人的感情往往是從對他的關注開始的。自己或許比自己想象中還早地開始喜歡周慕真了。顧湛現在只想要馬上看到周慕真,只有周慕真在他視線范圍內,他才能感受到一絲屬于暗戀的安全感。因為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如此的不對等,周慕真甚至……顧湛想起昨天周慕真在房間里對他說的話,甚至他對自己最基礎的——教師對學生的喜愛——都沒有吧。大腦的意識完全被這個名為周慕真的入侵者掠奪,顧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醫院的。☆、18醫院巧遇顧湛走了之后,周慕真默默地把門口堆著的垃圾袋又都搬回了屋里??粗鴣y糟糟的屋子,周慕真嘆了口氣,卻是一點兒也不想整理。間或性的發熱令他又渾身沒勁,頓時他就有了置之不理的念頭。心想著自己這毛病已經拖了很久沒去醫院了,再不去也不會自己康復,干脆就打電話給了年級組長又請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周慕真睡到中午才醒來,迷迷糊糊地整理好去醫院要帶的東西,便整個人暈乎乎地跑到醫院去了。剛從看診室出來,拿著醫生給的單子打算去驗血,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正從一旁的廁所中走出來。對方一手支著吊著鹽水袋子的鐵桿,小心翼翼地走著,仿佛一用力那些插在血管里的針頭就會滑出來一樣。周慕真很想找面墻躲起來,可是對方已經看見自己,并且還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了。他深吸一口氣,收斂起自己尷尬的神情,三兩步也往顧湛那兒走了過去。“周老師,你也看病???”顧湛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遇上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一樣。周慕真覺得自己有些頭疼,他揮了揮自己手上要去驗血的單子。說道:“你趕緊回去吧,小心針頭。我先去驗血了?!?/br>他說完便想要走,卻沒想到自己身后卻跟了個小跟屁蟲。顧湛沒有要回到病房里去的意思,反而是一路跟著自己走到了驗血的窗口。前面還排了不少人,周慕真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顧湛見狀,連忙拄著“拐杖”在周慕真身旁坐了下來。“周老師,你不走啦?”安靜了許久,顧湛問道。周慕真斜過頭去,看見顧湛雙眼正看著前方,雙手握成拳放在大腿上,一只手的手背上插著輸液的管子,還有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已經被涂上了黃色的酒精,看來已經輸了不少液了。眼一晃,他忽然想起一只滿是針孔的手臂。“不知道?!敝苣秸婊瘟嘶文X袋,他仿佛聽見水聲在自己的腦海里晃動,沉重的腦袋運動起來是如此困難。還未等還想說些什么的顧湛開口,驗血的護士喊到了周慕真的名字。他伸出自己的無名指,細長的針頭快速地在手指上扎出一個小洞,紅色的血珠沁出,一根吸管模樣的東西將一些血帶走了。周慕真真實地感覺自己身體中有什么在流失,但那感覺很快就過去了,被一塊白色的棉花給堵上了。坐回了椅子上,周慕真捏著白色棉花,默默地等待著化驗報告。顧湛還在,他的正在吊著的那包鹽水就要掉完了,應該要及時換袋才行??蓪Ψ剿坪鯖]有察覺到,整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鹽水要吊完了?!敝苣秸嫣嵝训?。顧湛似乎楞了一下,但是沒有多猶豫,他便站起了身。“謝謝周老師,我先走了?!?/br>周慕真看著對方慢慢離去的背影,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自己平日里都以一副溫和親切的模樣出現,目的就是為了制造一種既能和人相處友好,又可以保持一些距離感的現象。而忍耐對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難事,從來沒有人能夠讓自己輕易褪去這幅假象。周慕真承認自己真實的一面的確有冷漠和殘酷的成分,但他從來不想把這些浮于表面——至少要用溫柔來麻痹對方。顧湛是個例外,昨天下午他的行為甚至讓自己一反往常地展露出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周慕真了。他是個奇怪的孩子,大部分時候都不聲不響的,一旦開始做事情就會嚇到大部分人。就好比那天在保健室里發生的事,正常的學生還會再進來嗎?正常的學生還會輕易拜托自己的父母去開除一個本質上沒有做壞事的人嗎?分明這一切只需要自己的離開就能解決。可是,顧湛卻想要留下自己?為什么……周慕真想不通,明明沒有任何理由。這就像他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么安妮塔